宁奉哲进宫,是为宠妾灭妻之计。
穆府所有人,陆续皆已刁难过宁寒望,在京穆族,就差穆雁一人。最后致命一击,怎能缺少这么重要的人物?因此,宁奉哲带着宠妾灭妻的流言,求见而来。
没成想,正好遇上妃嫔宫斗。
三位“姐妹”哪般和睦,宁奉哲略有耳闻;今日为何相聚,宁奉哲亦能推想。
他原本打算,自己巧言诉知,激怒贵妃姨母,使她主动传见宁寒望,好好谴责一番;现在看来,另有更好的选择,摆在他的面前,可以临机应变,改动计策。
宁奉哲没有如愿哭泣,一如平常,谦谦行礼。
“恭请贵妃姨母金安。”
“恭请钟淑仪娘娘、何修媛娘娘金安。”
见他没哭,穆雁无奈在心,表面依然平静。
“平身赐座。”
宁奉哲谢恩,敬陪末座。
“谢贵妃姨母。”
何姝嗤笑一声,故意提问。
“宁大公子,何故不哭?”
感受她的挑衅之意,穆雁面色有些挂不住。
宁奉哲肃坐端正,目色迷惘。
“回禀修媛娘娘,小可无忧无虑,不遇悲事,为何啜泪?”
何姝笑容绰然,道出事实。
“香缕不是知会于你?”
“难道宁大公子听岔?”
宁奉哲不露辞色。
“香缕只说,贵妃娘娘允准一见。”
何姝看出一分心虚,于是质疑。
“是吗?”
她没有拆穿宁奉哲,只与穆雁作对。
“请问贵妃娘娘,这般不懂察言观色的宫女,理应打发出宫,再也不用吧?”
穆雁颦眉严峻,少了几分做戏味道。
“何姐姐,孩子面前,请你注意言辞。皇上重视奉哲,你我不管是谁教坏了他,都吃罪不起。”
何姝轻蔑一笑。
“嫔妾说错什么,怎就教坏他呢?”
为了爱甥,穆雁按捺脾性,舍去心计,谦辞以礼。
“后宫琐事,烦请姐姐,等到奉哲走后,再继续说,好吗?”
何姝占据优势,唇际扬起一抹得意。
“换作廷儿在此,贵妃娘娘也会这么在乎?”
穆雁简单回答。
“对。”
何姝倨傲张扬,悄然设下陷阱。
“也就是说,在贵妃娘娘心里,廷儿与宁大公子,没有区别?”
穆雁满不情愿应声。
“嗯。”
何姝逗趣玩笑。
“既这么说,嫔妾必须把他找来,以证贵妃之言。”
以为她会见好就收,不料,居然变本加厉,钟素罗扼住她的手腕。
“何妹妹,别闹了,我们快走吧……”
何姝丝毫不动,轻柔安抚姐姐。
“钟姐姐稍安勿躁。”
穆雁压制怒火,尽量平和,不舍吓到奉哲。
“我好话都已说尽,你究竟想怎么样?”
何姝直抒目的,以牙还牙。
“嫔妾想怎么样,贵妃娘娘心中有数,岂用明说?无非就是一腔热忱,想请宁大公子,去我宫中,对坐一叙。”
穆雁果断拒绝。
“没空。”
冷睨穆雁一眼,何姝率尔回应。
“我没问你。”
她转眸宁奉哲,温然询问。
“宁大公子,是否同意?”
宁奉哲离开座位,郑重一礼。
“修媛娘娘盛情,小可恭敬不如从命。”
穆雁稍加厉声,以作提醒。
“奉哲!”
何姝应付裕如。
“贵妃娘娘方才说什么来着?我们做为长辈,不能随便替孩子做主,不然,孩子会不高兴的。”
“宁大公子慨然应允,贵妃娘娘却非乐见其成,是为何故?”
穆雁怒气填膺。
“本宫是指廷儿!”
何姝挑眉一笑。
“贵妃娘娘心里,廷儿和宁大公子,不是没有区别吗?”
穆雁忿然戟指。
“你!”
何姝慢条斯理,起身离座。
“贵妃娘娘逐客令下,嫔妾不能不听,就此告退。”
“宁大公子,请吧。”
宁奉哲温文尔雅。
“我有要事,禀知贵妃姨母,请修媛娘娘先行回宫,小可稍后便到。”
怕他失约,何姝赖着不走。
“本宫可以等你,宁大公子请言。”
宁奉哲言简意赅,给她一个必须回避的理由。
“家宅之事,有关家父家母私隐,二位娘娘在此,小可唯恐不便直言,祈请见谅。”
钟素罗顺势哄劝。
“我们走吧,宁大公子忠孝诚正,答允做客,必不失信。”
何姝首肯点头。
“好,本宫先回,恭候宁公子大驾光临。”
宁奉哲认认真真,行了大礼。
“谢修媛娘娘抬举。”
“恭送二位娘娘。”
瞧出懿妹妹担忧,钟素罗轻声留话。
“你放心,我随她去,仔细看着,不叫她胡来。”
穆雁莞尔浅笑。
“多谢钟姐姐。”
钟素罗回之一笑。
“你我姐妹,不用客气。”
说罢,二人一起行告退礼。
“嫔妾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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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她们离去,穆雁收回视线,匆匆发问。
“你这孩子,今日不甚听话,为何不哭呢?”
宁奉哲乖顺入座,绵绵看着姨母。
“贵妃姨母明察,小甥哭与不哭,她都有由头,传我过去一坐。”
穆雁大惑不解。
“你哭,她能寻到什么借口?”
宁奉哲耐心以对,向她解释。
“是她惹我痛哭,理应请我过去,设宴款待、厚礼致歉。”
“结果如出一辙,修媛娘娘传见,我岂有拒绝之理?”
穆雁不以为然。
“万一,她想不到这个借口呢?试试总是没错。”
宁奉哲把握分寸,藏巧守拙。
“贵妃姨母取笑。小甥幼学之年,尚能想到,修媛娘娘深谙世事,怎么可能应对不及?”
穆雁一脸挫败。
“如此说来,左右皆是她胜。”
她失落叹息,虽有抱怨,不失宠溺。
“唉,你怎就挑着这会儿进宫,所谓何事?”
原是为了不经意间,转达流言之事,现在计策有改,宁奉哲自然另寻说辞。
“前几日,我游逛街市,看见一个很好玩的物件,可是,母亲不给买……好姨母,你买给我,好不好?”
穆雁被他逗笑,不由自主,捏了一下他的鼻子。
“你这小机灵,推说家宅之故,不便直言,特意支走他们,结果竟是这种事。”
宁奉哲挽住她的手臂,适时撒娇。
“好姨母,求你了,好不好嘛?”
穆雁打开一个抽屉,取出所有银票,全数赠予外甥。
“好好好,姨母为你买下。”
“你看看,够不够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