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凌茉回已然明白傅言晟的意图。
他并非出于关心,而是执意要带她离开,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不愿看到魏若明因好心为她出头,反而被卷入这场风波。
魏若明的天分并不在读书上,硬生生逼他埋首书卷,对他来说恐怕比关他禁闭还要痛苦。
凌茉回暗自思忖,该如何巧妙应对,既保护魏若明不受牵连,又能摆脱傅言晟的束缚。
“世子,我们夫妻俩便先行告退了,您也记得早些归家,莫让家人牵挂。”她轻柔地拽了拽他的衣摆。
傅言晟低眉敛目,目光深邃如潭。
他未再与魏若明多作言语,只是微微颔首,转身踏出了星墨坊的大门。
魏若明显然并未消解怒气,他紧随其后,愤然的话语如利箭破空:“傅首辅,你若胆敢在我娘面前提及请老师之事,我定要天天上门,找你家夫人的麻烦!”
话语虽狠,却掩饰不住那份孩子般的执拗与倔强。
凌茉回闻此,心中微微一松,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款款随傅言晟登上马车,待马车缓缓驶离繁华的黄兴街,转入静谧的巷陌,傅言晟才冷冽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
“凌茉回,你是否将我叮嘱之言全然抛诸脑后了?”
凌茉回端坐一旁,面对质询,她面色从容:“我与世子不过萍水相逢,闲话几句罢了,大人又何必多虑?抑或是你觉得,我将本该为你精心准备的漆烟墨转赠世子,使你颜面无光?”
傅言晟闻言,脸色瞬间阴沉如铁,锐利的目光直刺凌茉回:“漆墨乃稀世之宝,你竟如此轻易赠予他人,难道是想昭告天下,当今首辅与侯府私交甚密?”
凌茉回听罢,眼中闪过一丝愕然,随后又迅速释然。
的确,京城众人皆知她的名声早已败坏,无论她如何行事,恐怕都不会有人将她与傅言晟联系在一起。
傅言晟何曾因她受到半分牵连?
她抬起眼帘,眸光流转,带着几分嘲讽之意凝视傅言晟:“原来大人也知晓那漆墨价值非凡?可为何这些年来,你却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对你无尽的好,真是个渣男!”
傅言晟并未回应凌茉回的讽刺。
冷冷开口:“凌茉回,当初你与你们家族对我百般折辱,如今我只是稍稍收回些利息,你便如此不满。那当初,你又为何执意要嫁入我傅家?”
凌茉回被问得哑口无言,她只能将这份无言的苦涩归咎于原主的卑微与无助。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再与傅言晟纠缠下去。
马车最终在大学士府门前停下,凌茉回满腔愤慨,脚步疾如风。
墨棋、墨画两位侍女紧随其后,看着自家小姐脸色苍白,不禁满心忧虑。
“小姐,您慢些,您这是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啊。”
“还能为什么?肯定是又跟姑爷闹别扭了!”
墨画在一旁愤愤不平,加快步伐赶至凌茉回身侧,为她打抱不平。
“小姐,您走错方向了,这不是回百灵轩的路啊!”墨棋眼见凌茉回径直走向府邸深处,急忙出言提醒。
“谁说我回百灵轩?我要去书房!”
凌茉回话语掷地有声,脚下生风,犹如疾风掠过,顷刻间便来到了书房门前。
墨画见状,面露警惕之色:“姑娘,姑爷的书房向来严禁他人擅入,您这是……”
“拿回我自己的东西,他不敢阻拦!”
凌茉回目光坚定,毅然推门而入,直指书房内的一切:“这些笔墨纸砚,还有墙上的名画,统统给我搬走!”
话语间,既有决绝,亦有不甘。
墨棋瞪大了眼睛,眼底涌动着无法掩饰的惊愕与困惑。
“小姐,您……您确定我没有听错吗?这些都是您千挑万选,专为姑爷准备的书房之物啊!”
墨画却对此毫不在意,她早已厌倦了看到小姐在姑爷面前那份近乎卑微的忍让与妥协。
她眼神犀利,话语斩钉截铁:“墨棋,别愣在那里了,快动手!把这些东西都搬出去!”
话音未落,她便扬声呼唤起门外的贴身仆从们。
这些仆从们,皆是从将军府陪嫁而来,他们亲眼见证了小姐在傅府的种种隐忍与委屈,仿佛那些压抑的情绪也化作无形的重担压在他们心头。
此刻,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机会。
短短片刻之间,原本文房四宝齐全的书房已然变得空旷寂寥,只剩下几件孤零零的家具。
而此时,傅言晟匆匆赶来,面对眼前的一片狼藉,脸色瞬间阴沉如墨。
管家站在一旁,身形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大人,这……这都是夫人亲自带人来搬的,老奴实在不敢阻拦啊。”
傅言晟紧抿薄唇,冷哼一声,语气中透出森然寒意:“随她搬!我傅言晟堂堂大学士府,难道还缺这几件纸墨之物不成?”
话虽如此,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管家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大人,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