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皎洁的月光,凌茉回缓步走向张氏所在的清雪院。
还未至门前,便已清晰地听见张兮月那尖锐又刺耳的哭求声,如针一般扎入寂静的夜空。
“姑姑,求您大发慈悲,放母亲出来吧!她对郭正文的事情全然不知,她是无辜的受害者啊!”张兮月的声音里满是哀怨与悲痛,仿佛每一字每一句都在竭力撕扯着旁人的怜悯之心。
“姑姑,我们都是您的娘家人,您怎能对我们如此冷漠,对母亲置之不理呢?难道血浓于水的情谊,在您心中竟比不过那些莫须有的猜疑?”
张兮月的哭诉愈发激烈,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滚落,令人动容。
凌茉回面无表情,只是冷冷地瞥了跪在院中的张兮月一眼,随后径直走进屋内。
厚重的木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门外的喧闹与纷扰。
屋内,张氏正端坐在床榻之上,手中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微皱的眉头显露出她内心的极度纠结。
尽管她努力保持着镇定,但那双黯淡无神的眼睛却无法掩饰她对门外女儿哭声的深深忧虑。
“母亲醒了!”凌茉回面带温和的笑容,仿佛刚刚的一切未曾发生,她走到床前,关切地询问张氏的身体状况,全然无视门外的动静。
凌茉回可以假装听不见,但张氏却无法做到,那哭声紧紧束缚住她的心。
“茉回,如果这事儿真的与郭氏无关,那就解除对她的禁足吧,毕竟,她也是言晟的舅母。”
张氏终究还是无法抵挡内心深处的善良,她放下药碗,目光恳切地看着凌茉回。
凌茉回并未直接回应,她深知此刻任何言语都可能触动张氏敏感的神经。
她轻轻叹了口气,故作轻松地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夫君刚从衙门回来,他肯定最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等他来了,您直接问他就好了。”
凌茉回巧妙地将问题抛给傅言晟,既避免了直接驳斥张氏,也为即将到来的对话埋下了伏笔。
真是说谁谁到。
凌茉回的话语刚落,屋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傅言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的出现,让原本紧张的气氛陡然升级。
“表哥,你快帮我跟嫂嫂求个情吧,我母亲她是清白的!”张兮月见到傅言晟,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立刻扑上前去,天真地以为,只要再上演一出苦情戏,既能救出母亲,又能趁机压凌茉回一头。
然而,这一次,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这不仅仅是关乎个人恩怨,更关乎傅家的脸面与傅言晟的仕途。
在这样的大是大非面前,张兮月的哀求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傅言晟看都没看张兮月一眼,径直走过她身边,大步迈向张氏的房间。
他的眼神深邃而冷峻,仿佛蕴含着即将爆发的风暴。
“言晟,衙门那儿怎么样了?你舅母……有没有牵涉其中?”张氏见傅言晟面色凝重,心中更是忐忑不安,她急切地追问,期盼能得到一个让她安心的答案。
傅言晟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郭正文没有提到郭氏。”
言简意赅的回答,却让张氏如释重负,她长舒一口气,紧握的双手终于松开:“没事儿就好,看来我们真是误会你舅母了。”
然而,傅言晟并没有被张氏的宽慰所打动,他脸色愈发凝重,目光直视着张氏,沉声问道:“母亲,您真的认为这事跟你舅母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此言一出,屋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张氏愕然一愣,显然对傅言晟的质疑感到意外。
“什么意思?”凌茉回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疑惑与探究,她目光炯炯地望向张氏,似乎想要从对方的表情中捕捉到更多的信息。
张氏并未立即回答,而是沉吟片刻,待气氛逐渐凝重起来,她才缓缓开口:“郭正文虽已定罪,但郭家上下仍需仰仗郭氏的支撑。倘若我是郭正文,在这样的困境中,定想方设法地为舅母脱罪,以保全郭家的根基。”
凌茉回的话语如同破冰之锥,直击要害,令人心头一凛。
傅言晟静静地听着,那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
他无声地瞥了凌茉回一眼,显然是对她敏锐洞察力的认可。
随后,他接过了话题,声音低沉而有力:“我曾细致入微地查阅郭正文的账目,发现每月都有一笔数额不小的款项流向不明。对此,郭正文解释为个人消费,然而他的日常开销均有详尽记录,收支清晰可查。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刻意设立这样一笔独立且神秘的资金流?这不禁让人疑窦丛生。”
张氏闻此言,脸色骤变,心头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凉意直透骨髓。
“你是怀疑那笔钱被暗中送到了郭氏手中?”她的话语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与忧虑。
傅言晟并未直接回应,只是微微阖眼,陷入短暂的沉默。
此刻的静默,仿佛是在暗示他们虽然心中有所猜测,但苦于没有确凿证据,目前只能将这一切视为一种可能性,无法妄下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