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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下旬的一个晚上,异常闷热,空气中充满水汽,似乎整个世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蒸笼。我从外面回来,身上黏黏糊糊的,额头上满是汗水,到了家后,我直接冲进了厕所,把身上已经被汗水浸潮的t恤和短裤一股脑儿地扔进了洗衣机,然后打开莲蓬头,让冰凉的水从头上浇下。
最近的每个晚上,我都会开着车行驶在北京的各个大街小巷,这是我排解寂寞的方式之一。我遇到过查酒驾的,遇到过闯卡的,遇到过交通事故,遇到过各种各样的新手菜鸟和流氓司机。我尝试去别那些令我讨厌的车辆,有私家车,有公交车,有摩托车,甚至有一次还别过一辆外地牌照的警车。他们之中,有的不屑于与我较劲,离我远远的,有的和我开起斗气车,互相别来别去。我觉得这样很有意思,这是我以前从来不敢做的事情。
吴晓夕说我最近的胆子大了。我想,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我的胆子确实大了一些,可是却毫无用处,甚至还会成为祸患。直到有一次轻微剐蹭事故之后,警察判我全责。我一句也没有争辩,签了交通事故责任认定书,直接给对方车主扔下了两千块钱。对方没想到我会这么痛快和大方,他拿着远比修车费用要多的钱后,露出笑脸,还给我和警察分别递烟。警察当然严词拒绝,我接过烟,掏出打火机点燃,想潇洒地扬长而去,警察却让我把烟掐了,说我态度不好。他让对方车主走了,把我留在原地,对着我批评教育一番。虽然他的说辞很是老套,道理全都是浅显明了的,但是我却没敢顶嘴,只是唯唯诺诺地认错。我知道,跟警察抬杠没有好果子吃。最后,那位中年交警对我说,小伙子,不要那么嚣张,为人处世收敛一点儿,没坏处。我说,我平时就是一个温和的人。警察说,事故现场这么明显,就是你别人家的车,你还温和?我说,最近心情不好。警察说,心情再不好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而且还影响了别人,你要是真想撒筏子,找个没人的地方嚷两嗓子,两条腿一个嘚儿,都是老爷们儿,别那么小心眼儿,有什么过不去的。警察叔叔的话糙理不糙,我对着他深深鞠了一躬,说,谢谢您,我知道了。警察把驾驶证还给了我。说,回去好好洗个澡,睡一觉,明天天一亮,太阳又是新的,走吧。
我刚刚关上莲蓬头,还没有来得及擦拭身体,忽然间,灯灭了。我一惊,凭感觉摸到了毛巾,快速擦拭干净身体,赤条条地从厕所里走了出来,客厅的灯也黑了,空调也停止了运转。我摸黑走到了阳台,向外望去,对面的居民楼也是一片漆黑,个别窗户里还传出来一阵咒骂供电局的声音。
我回到床上,拿起手机,随便打开了一个单机游戏。玩了一会儿,我猛然想起了许萱,我们的第一次就是去年大概这个时间前后,当时也是停电了,我说了温暖她内心的话,她把我扑了。我关上手机,莫名地开始想念许萱。
我回忆起我们一起生活过那两个多月的点点滴滴。从夏云朵安排她住到我这里开始,一直到她给我留下信笺之后离我而去。我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我很想知道她现在生活是否还像以前那样如同一具提线木偶,被她的母亲操控着。很可惜,她和霍晓莹留下的文字,在吴晓夕的监视下,被我撕成了稀巴烂。我很后悔,如果我当初要是知道最后会和吴晓夕落到这个地步,我一定不会把她们的信撕掉。
我又想到了霍晓莹。
我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我已经和吴晓夕分手了。霍晓莹问我因为什么分手的。我不想重复我们之间的那些事情,而且我也没脸去说那些事情。我告诉霍晓莹,我们生活在一起后,产生了很多矛盾,逐渐不可调节,最终选择了分手。霍晓莹似乎对吴晓夕的印象很一般,她说,哥,分了就分了吧,以后你还能找到更好的。
电这个东西,停得突然,来得也是倏忽。电灯亮起的一刹那,我的眼睛仿佛被刺入了无数根细针。
“操他妈的,”我骂了一句街,“真他妈傻逼。”
我翻身下地,走到客厅,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啤酒,打开拉环的时候,喷出的泡沫弄了我一手。“操他妈的!”
我喝了一口凉啤酒,顿感每个毛孔都得到了舒展,一股沁人心脾的味道直冲脑瓜顶。“爽!”
手机的马林巴琴声在屋里响起,我把啤酒放到了茶几上,走回屋里,电话是吴晓诚打来的。
“江乐,你丫在家呢吗?”他问。
“在呢,怎么了?”
“现在没事儿吧?”他说,“来原哥家里吧,三缺一。”
“我不想动。”
“来吧,反正你丫自己也是呆着,过来玩会儿呗。”他的声音满是嘲讽,仿佛他的妹妹离开我之后,我会变得很孤独。
是的,我现在确实很孤独。
我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来到了原哥家中,给我开门的是原嫂,她穿着十分暴露的低胸吊带裙,露出一条深深的乳沟,抱着她家的小狗,冲我笑了笑。那一刻,我有些恍惚,我不知道是她的嘴在笑,还是她的乳沟在笑。小狗忽然“汪汪”两声,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记得这条狗。我和许萱第一次的那个夜晚,原哥抱着狗在楼下和四婶等一群老娘们儿争吵过。
客厅里摆着一桌麻将,牌面杂乱,似乎刚刚还有人在玩。我和原哥与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