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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经常失眠,脑子如同一团浆糊一样,胡乱地搅在一起,所有的事情都掺杂其中,让我理不清头绪。每到夜晚,我总是一个人躺在床上,呆滞地盯着天花板, 想要回忆过往,可是大脑涌出的永远都是记忆的碎片。一会儿是我小时候被夏云朵欺负,一会儿又蹦到了大学宿舍里的夜谈,一会儿又闪现出高三时吴晓夕和我温情对视的眼睛,一会儿又跳到牌桌前豪赌,一会儿又看见了霍晓莹的残肢,一会儿又想到了许萱给予的温存,一会儿又似乎听见了小小毛叫我爸爸……总之,就是这样凌乱的生活碎片,无时无刻不充斥着我的大脑,让我难以安眠。
我会在半夜走动,在客厅和两个卧室之间穿梭,一会儿在沙发上坐坐,玩弄着打火机,一会儿走进小屋,或坐或躺在床上,思念着这张床上睡过的人,一会儿走到阳台,眺望对面寥寥无几还亮着灯的窗口。
那些天,我总是到凌晨两三点钟才会艰难地睡去。自然而然地,第二天也会起得很晚。
周六那天,陆斌、李讴歌和于周一起来找我。他们敲门的时候,我还在呼呼大睡。我被他们的电话叫醒,睡眼惺忪地给他们开了门。他们大大咧咧地坐在我家客厅的沙发上,一字排开。我说,你们随便坐吧,我家最近什么没有饮料什么的,也不给你们倒水了,我再去睡十分钟。李讴歌说,你丫晚上又干什么去了?我说,我他妈最近总失眠,半夜老是睡不着。陆斌说,你先别去睡了,等我们走了再去睡吧,我们呆不长。我悻悻地坐到沙发榻上,呆呆地看着他们。即使我没睡醒,也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
我问:“小胡没跟你们一起来吗?”
陆斌说:“小胡工作忙,他说他没时间过来,我也就没跟他说你的事儿。”
于周问:“你丫真的输了一套房?”
我点点头,知道我的朋友们都是为了不让我继续堕落下去,而组团过来给我上课的。我早已经明白了赌博的危害,并且最近这段时间听到了太多的宣教。我很烦这种没有相关经验的人给我上课,虽然我明白他们都是为了我好。
我说:“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我自己已经认识到错误了,我实在不想听你们再跟我唠叨了,我已经烦透了……因为你们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有话就直说了,你们也别不爱听。”
陆斌说:“我们都知道你一定很烦,我们来不是给你上课的,我们就是想听你发牢骚……”
李讴歌说:“老高和我们说了你的事情,我们一开始还不相信呢,觉得咱们宿舍里就你最老实,没想到你堕落的这么快,后来我们分析了一下,主要还是因为你缺少陪伴,一个人生活太孤独了,我们打算以后每个周末轮流带着你出去玩儿。”
于周说:“听老高说完之后,路晓露也去问夏云朵了,从她那得知了你家的一些情况……我们都挺同情你的,听说咱姥姥也……我们仨凑了点儿份子钱,虽然不多,但是你必须得收下。”
说罢,于周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放到茶几上。
我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他们居然不是来批评我的。我忙说:“我心领了,这个钱我不能要,我把房子卖了之后,手里还有一些生活费,够我活很长一段时间的。”
陆斌说:“你拿着吧,跟我们就别客气了。”
我有些惭愧,说:“真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们是来跟我说教的……我向你们保证,我经历这一次就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敢再碰赌博了,我已经跟那些坏朋友没来往了。”
陆斌说:“我们相信你。”
我站了起来,伸出右手,逐个和他们击掌。我说:“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咱们都是兄弟,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你们也不用每周都陪我一起玩儿,我想找你们的时候,一定会主动联系你们的,你们别到时候推脱我就行。”
“开什么玩笑,咱们可是兄弟呀!”
我们大笑起来。李讴歌问:“给我们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呀?让我们以后也避避雷。”
对于这段经历,我早已烂熟于心,和好几个人都讲过了。于是,我再次和他们谈起。从我和吴晓夕分手,到我卖了房子,除了吴晓夕给我过银行卡和孙甜甜的那些事情没有说,其他的事情再一次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
说完之后,他们一阵唏嘘,一面感叹我遇人不淑,一面哀叹人性的欲望。
陆斌说:“我觉得,当务之急还是给你找个女朋友好好管着你才行,你瞅瞅之前和吴晓夕在一起的时候多好。”
李讴歌说:“我回家就让小雅去问问她的同学同事什么的,有没有单身的。”
我说:“这话你们也说了不是一两次了,哪次真的给我介绍姑娘了?”
李讴歌笑着说:“不是没有合适的吗?要是有的话,早就给你撮合了。”
“算了吧,”我说,“这种事情还是随缘吧,我可不敢把希望寄托到你们身上了。”
于周说:“老高结婚的时候,我知道你跟吴晓夕分手了,就帮你想着来着……头些日子我还真去问我表妹了,不过人家说现在还不想找男朋友呢,都没等我把你的条件说给她,她就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