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世子,郡主到了。”
老夫人看着萧云汐缓缓走进来,一丁点儿问罪的心思都没有了,满脸慈祥地看着她。
“老夫人日安,世子日安。”
“曾祖母日安,父亲日安。”
看着行礼的二人,老夫人和陆靖廷都是五味杂陈,不久之前,陆湛还是个乡下克父克母艰难过活的穷小子。
可现在呢,举止有度,言谈得体,礼仪规矩挑不出一点儿错,真真是个世家小公子的模样!
“萧云汐,你到底是怎么做嫡母的?!好好的孩子都能累病了!”
王妃阮氏气势汹汹地就闯了进来,恶狠狠地瞪了萧云汐一眼。
“母亲何出此言?”萧云汐声音淡淡的,表情也是淡淡的。
陆靖廷看着这样的萧云汐,莫名有些心慌,他急忙开口,“母亲,切莫乱说。”
“我乱说?!泽哥儿现在还病歪歪地躺在床上呢?要不是婉儿,我都不知道有人给五岁幼子的手腕上绑沙袋,一遍一遍写横竖撇捺!”
阮氏越说越来气,“萧云汐,你是郡主,可也是我们镇南王府的儿媳!你竟然苛待王府嫡出子嗣,还不向下跪认错。”
老夫人看着萧云汐眼中的冷意,一个茶杯丢到阮氏脚下,“你个糊涂东西乱说什么!”
阮氏看着盛怒的老夫人,仍然梗着脖子不肯认错。
萧云汐轻笑出声,“绑沙袋是为了训练手腕的稳定性和灵活性,写横竖撇捺是为了打好基础,长久坚持,才能练到‘入木三分’。”
“这些是湛哥儿近些日子的课业,老夫人、世子、王妃可以看看,有什么变化。”
萧云汐示意夏荷和春晓将东西呈上。
这俩丫鬟心里正气愤王妃阮氏的无理责骂,对视一眼,走上前,将湛哥儿的课业按天数摆好,又将泽哥儿的课业摆在旁边。
非常强烈的对比。
老夫人他们看着陆湛的字一张比一张漂亮,是肉眼看得见的进步,而且每天都有厚厚一叠。
再看泽哥儿的字…简直是难看得毫无进步,纸张更是少得可怜,甚至有些字迹明显不是一个人的,分明是有人帮忙代笔!
老夫人和陆靖廷沉默了。
阮氏尴尬了,气焰矮了半截,支支吾吾地说:“那你也不该累病了泽哥儿,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萧云汐笑了,“我叔父五岁时吐字不清,为了矫正过来,每日含着石子诵读论语,磨得满嘴鲜血,吃不下饭都不曾放弃,现在成了当世十大文豪之一!”
“我兄长七岁骑马跌伤,右手跟腱断裂,再也无法执笔,他坚持用左手练习,每日三个时辰,哪怕高热不退,也从未间断,现在乃是翰林院院首!”
“我是女子,落笔力道不足,祖父就让我在手腕绑沙袋,从五岁时的半斤,慢慢增加,用膳、写字、下棋…从不曾摘下,直到现在,手腕上仍然绑着四斤重的沙袋。”
说罢,萧云汐将手腕上的沙袋摘下,扔在桌子上,“咚”地一声,砸在了众人面前,更砸进了陆靖廷心里。
“近二十年的刻苦练习,才有了我如今铁画银钩的好字!”
“我曾因不喜吃精米蔬菜,经常让丫鬟偷偷倒掉,母亲担心我娇纵成性,不识百姓生活艰辛,便将我送至京郊贫寒庄子,跟着一家农户同吃同劳作近乎半年,哪怕我饿得晕厥都不曾接回,那种饿到极致的感觉,你们经历过吗?当时的我还不到五岁!”
“母亲说,只有了解百姓疾苦,才能不骄奢淫逸,荒废人生,才配当得起大历郡主。她是我亲生母亲,你们觉得她是在刻薄虐待我吗?”
寿安堂一片寂静,就连林婉儿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萧云汐环顾一周,继续说道:“正因家教森严,我六岁能诵四书五经,九岁能写诗作画,十一岁时就可以代替祖父教导族中年幼的弟妹。”
“我们萧家家训三千条,第一条就是‘克己复礼,明辨是非’。”
“敢问王妃,快六岁的泽哥儿和沅姐儿,到如今为止,识得几个字?四书五经诵读过几本?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精通几项?”
听着萧云汐的质问,别说阮氏,就连陆靖廷都觉得没脸,恨不得钻到地缝里。
老夫人张张嘴,想说他们毕竟年幼,可一想到萧云汐的叔父和兄长,也是小小年纪就那般刻苦上进,就再也开不了口了。
“老夫人,”李嬷嬷从外面走了进来,感觉到厅里沉重的气氛,她低着头,轻声禀道,“刚刚请来的几位大夫给泽哥儿看过了。”
“还有…”她抬头看了眼萧云汐,“郡主请来的陈太医也给泽哥儿把过脉了。”
“如何?是累病了还是伤寒?”阮氏焦急地问道。
林婉儿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大夫们都说,泽哥儿身体好得很,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李嬷嬷自己都觉得难堪,着急忙慌请来几位大夫,结果是装病!
“还有…”李嬷嬷一闭眼,“陈太医说,泽哥儿得的是懒病,只需一顿竹板炒肉就能治好!”
老夫人脸色铁青,装病偷懒说谎话,还把责任推给嫡母!
她的儿子们、孙子们,就算再不成器,也没有这般顽劣的。
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贱婢的儿子就是上不了台面!
陆靖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