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饭,墨若尘就起身告辞了,长公主拉住宁国公,浅笑着对萧云汐说:“囡囡,去送你小舅舅。”
萧云汐:...
夜风微凉,二人缓缓行进着,似乎是在欣赏月光,又似乎是...有些尴尬。
“小舅舅与我爹娘很熟吗?”
“我幼时进宫,身体孱弱,多亏了长公主,不然活不到这么大。”
墨若尘说得很轻松,萧云汐却知道,无父无母的孩子想在宫中长大是有多么不易。
娘素来不喜欢与后宫的妃妾有任何牵扯,就连对皇子公主也不怎么热络。
墨若尘虽说得宣文帝的偏爱,但到底是臣子,面对皇子公主,势必要受委屈。
娘肯出手帮他,不单单是怜惜他孤苦,也是赞赏他品行不错。
若是陆靖廷那德行的,就是在面前被欺负死,娘也不稀罕看一眼。
“郡主...”墨若尘迟疑地问道:“你似乎对老镇南王与武安侯女儿有情这件事,极为厌恶。”
何止是厌恶,刚刚差点没呕出来。
萧云汐撇撇嘴,“一个老男人,有家有室的老男人,哄骗黄花大闺女婚前失贞,还不肯负责娶回家,任由其被父母远嫁。
这样的老男人,就算长得貌比潘安,才华横溢,也是个无耻败类!
这样的老男人,就该被千刀万剐,扔到乱葬岗去喂狗!”
墨若尘默了,脑子里只有三个字:
老男人...老男人...老男人...
“当时的老镇南王,应该也就三十几岁,比那女子年长十多岁而已...”
萧云汐定定地看着墨若尘,“王爷,禽兽可不分年纪长幼!”
墨若尘:...
不知不觉走到了二门口,萧云汐福身行礼,“小舅舅慢走。”
名义上是长辈,到底是外男,萧云汐不能送到大门口,免得传出什么不好的话。
墨若尘微微颔首,“有劳郡主了。”
转身后,他轻声道了句:“天下乌鸦未必都是一般黑,老男人也有德行高洁之人...”
萧云汐没听清,只知道墨若尘嘟囔了几句,并没有多想。
在她看来,墨若尘是大历战神定远王,身份高贵,战功卓着,名声显赫。
虽然看起来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但骨子里的冷傲疏离确是无法掩饰的。
这样的人,是友不是敌,已经很好了。
她可不想有过多牵扯,毕竟本事越大的人,身边的危险越多。
待墨若尘走远,她也就回了。
而坐上马车回府的墨若尘,脑子里依然盘旋着“老男人”三个字。
等回府进了书房,看见幕僚杜棋来禀告军务,他才算缓过神儿来。
“王爷,暗卫传来消息,萧景琛几次派人潜入那处山林都无功而返,”杜棋顿了顿,“回来的人不是疯了就是眼瞎断舌,就没有完好无损的。”
“怎么会疯了?”
“听说是中毒伤了脑子,神经兮兮的,拿刀子一顿疯砍!”
墨若尘沉思片刻,“我记得以前在南疆,有一种瘴气就能使人陷入癫狂,无药可救,要么力竭而亡,要么四处砍杀被人打死...”
“您是怀疑...”
“派人去南疆,了解一下情况,有备无患。”
“属下知道了,”幕僚点头,“不过,王爷为何如此上心?
若镇南王府确实存了谋反之心,于我们而言,未必是坏事。”
“那对百姓而言呢?”
墨若尘看着杜棋,“我立誓要为父亲和十万墨家军报仇雪恨,但不能以牺牲百姓生命为代价。
若老镇南王与宣文帝打起来,首先受苦的,就是百姓。
我会为报仇殚精竭虑,但不会为了报仇不择手段。
不然,就算得偿所愿,也没有颜面去地府见他们。”
杜棋淡笑,“王爷大义,天色不早了,王爷早些休息,属下告退。”
刚打开门,墨若尘冷不丁问了句:“本王很老吗?”
杜棋惊了一下,险些被门槛绊倒,“王...王爷...为何有此一问?”
墨若尘抿抿嘴,眸色清冷,嗓音中带着压迫,只有耳尖露出有一丝红晕,“回话!”
杜棋乐了,心道:呦呵,千年老树要开花了。
“王爷不到而立之年,面容俊朗,身姿挺拔,威名赫赫...”
“说重点!”
“王爷风华正茂、意气风发,既有纵马少年郎的英气,又有战场驰骋的沉稳...”
“说人话!”
“王爷不老,一点儿都不老,说您老的都是嫉妒您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杜棋讨好地笑笑,“是哪个宵小之辈不知死活的说您老啊,属下带人套他麻袋揍一顿去?”
墨若尘将手中茶杯稳稳地放下,修长白皙的手向外一指,薄唇轻启,“滚!”
杜棋跟了墨若尘这么多年,一看就知道他这是恼羞成怒了,立马麻溜地跑了。
开玩笑,王爷的事情再想打听,也没命重要啊。
墨若尘端坐在椅子上,眉目低垂,沉思了许久之后,他才抬起头,望着窗外的月亮笑了,一双桃花眼满是魅惑,说不出的俊逸矜贵,口中喃喃道:“日久见人心。”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