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贼在巷子里走得飞快,以为到手了一件宝贝,他观察了很久,才发现这个衣着破烂的小子领口露着半边亮晶晶的宝石链子,一看就价值不菲。殊不知,他的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黄土里。
南荞从来不滥杀无辜,除非碰到穷凶恶极之徒。
她杀的第一个人,是找白惑的第一年,与千里眠青玖一道出行时,路上遇到的一个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第一次杀人,她自然是惊魂不定了半天,千里眠和青玖也哄了她好久。后来,去的地方多了,遇见的各种罪恶也多了,她的双手再也不会发抖。
这次,小贼或许罪不至死,但是,他触到了她的逆鳞。
她站在巷口,攥紧拳头,色阶从黄阶一阶阶升腾起来,眼里只有那个企图逃窜的贼影。
“找死。”她低低骂了一句。
然而,她还没出手,一根棍子猛地从她身后扎出来,直向着前方刺去,哐当一声就砸在了那个小贼的头上。那小贼当即扑倒在地上,破口大骂。还没完,一个身影从南荞旁边跃过去,是个高大的男子,他一脚踩上小贼的背脊,大喝一声:“交出来!这位小兄弟的项链!”
南荞收起自己的灵力,压下色阶,心里有一丝异样,这个声音好像哪里听过。
小贼娃娃讨饶,浑身发抖地拿出了赃物,南荞的项链。
那男子扯过项链,又踹了小贼一脚:“滚!”
小贼屁滚尿流地跑了。
男子回头,南荞才看见他用布蒙着下半边脸,但是露出来的眼睛倒是格外俊朗轩昂。
嗯?这眉眼似乎也有点熟悉。她到底哪里见过?
他把链子递上来道:“小兄弟,街上人多,小心点。”
南荞接过,说了声:“多谢兄台。”
那男子眼里漾起一丝异色,又说了一句:“听这位小兄弟的口音,应该不是玉壶本地人。”
南荞不太想多搭话,于是道:“是啊,路过而已。”
那男子忽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眼里是激动难耐的狂喜,脱口而出:“你是南小姐?!”
南荞吃了一惊,竟能认出她?
男子一把拉下自己的蒙面布,露出一张激动不已的俊脸。
南荞恍惚了一下,脑中蹦出那个名字:“容……容澹?”
小酒馆的包间里,南荞看着面前这个少年,哦不,现在他已经不是少年了,而是妥妥的青年,当初同她热烈告白的小狼狗,历经八年,已然成长为风雪中挺拔伟岸坚忍不屈的雪松。他的面容依旧俊朗硬挺,但褪去了二十岁的稚嫩,增添了几分刚毅和成熟。
但是,他如今看着她,那双眼里的热切,却一点也不亚于当初不管不顾同她表白的时候。
“南小姐,你、你这脸……”容澹终于问出口。
南荞摸了摸脸皮:“行走江湖,这样方便些。”
“那你怎么一个人啊?太危险了!”
南荞喝了口酒挑眉:“容澹啊,别小看我,你在成长,我也是啊。你不一定打得过我。”
小紫蛋从她袖口钻出来,扬了扬花头呲牙:“小南哪里一个人啦,还有我们呢!”
容澹当初跟着他们从方觉出来,自然认得永冥花,他犹豫了一下,终是道:“我听说了白少尊的事情,你……你在找他吗?”
南荞没有隐瞒,点点头:“是啊,哪怕穷其一生,我也得找到他。”
“他会不会……”
“不会。”南荞眼里唰地上扬锐利的光,十分笃定,“我没有解令的痛,所以白惑不会出事。”
经历商律那一场解令之痛,她更加确定白惑是活着的。
“对,他肯定没事。”容澹自知说错了话。
南荞手里拿着被小贼割断的链子,懊恼道:“这个死贼,也不知用的什么工具,链子都断了,回去我得让留石弄一条更坚固的。”
容澹看着她手里的链子,串了两个坠子,一个圆形的白晶石,另一个,金托子里嵌着一颗五彩的宝石。
容澹心里猜的七七八八:“这个链子,是白少尊送的吗?”
南荞看向他,这孩子,算了,现在不能叫他孩子了,过了这么多年,他眼里的光看起来依旧真挚诚恳。她轻抚着两个坠子,眼里噙满柔情:“是啊,这个是白惑送我的第一件礼物。而这个……是我的四夫君。”
“四夫君?”容澹顿时惊愕,“你……有四夫君了?!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不是只有白惑千里眠和云青玖吗?”
南荞讶异:“你倒是对我的事清楚。”
“我……”容澹抿了抿唇,眼里一丝自嘲,“一直都很清楚。”
南荞心里一动,垂下眼抚上水灵源,幽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