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做官的人,无论官多大,权多大,只要老家来了人,起码要表现出十二分的热情来,齐青山也不例外。
当门卫打来电话,说青山镇齐林村书记林宝山在单位门口要见齐青山时,齐青山立刻迎了出来。
齐青山中等个子,文质彬彬,见了林宝山立刻热情地打招呼。
“宝山,上次我让你来玩,你一直也不来,今天终于来了,呵呵呵......”
齐青山说的上次,便是林宝山为了修村里的路,找齐青山化缘,齐青山自掏腰包,拿出五百块钱那一次。
林宝山有求于人,只得虚与委蛇,“青山,我这不是来了嘛!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林放,镇上的副书记,也是咱们村人。”
“我知道你!”齐青山握着林放的手,哈哈大笑道,“年轻的父母官!走,去我办公室!”
林放和林宝山跟着齐青山,来到他办公室。齐青山忙不迭地烧水泡茶。
“村里人觉得我在外面,大小是个人物,但实际上,我啥也不是,茶都得自己泡。”齐青山自嘲着,给林宝山端了一杯水,又递给林放一杯。
林放笑着说,“齐主任真是客气了,您可是正儿八当的处级干部,也是我们村里出的最大的官,我们和您,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齐青山听了,一张脸蛋笑成了花,双手连连摆着,“哪有,哪有,都是个虚名而已!”
“齐主任身居高位,要多多关心家乡发展啊......”
齐青山听了,才不会上林放的当呢。要是接过林放的话,后面让他出力出钱怎么办,所以他马上开始哭穷。
“关心,当然要关心,不过我心有余而力不足,政协是个清水衙门,文史委又是清水中的清水......”
齐青山叫了一会儿穷,又说道,“你们打老远来了,中午咱们一起吃个饭......”
林宝山道,“青山,我们今天来找你有事情。”
“噢?有什么事情......”
其实齐老三早在电话里告诉了齐青山什么事情,但林放和林宝山没说出来之前,齐青山就装着不知道。
“齐主任,我们引进了一个大理石加工厂,投资商选择的建设地点,正好是您家的祖坟那个地方。我们来想请你支持,把祖坟迁了。”
“这事啊......”齐青山思索了一会儿,“宝山,林放,按理说,祖先长眠于地下,没有万不得已的事情,不能打扰。这事,你们得容我好好考虑考虑......”
林宝山急了,“青山,投资商说了,如果这几天能把坟迁走,他们就签合同;如果迁不走,他们就不投资了,工厂就黄了!”
齐青山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宝山,你应该知道,我爷爷的坟,风水极好,那是请县里的张铁嘴亲自点的穴。这坟要是一迁,我们家的官气,可就完了......”
林放忍住笑,“齐主任,您是党员吧,您也相信风水学吗?难道这风水不是封建迷信?”
“林放,你还年轻,”齐青山站了起来,从身后柜子里拿出两本书,一本是《青囊经》,另一本是《地理人子须知》。
“林放,我来了政协,有了大把的时间,研究风水学,深刻领会了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便有止,故谓之‘风水。’这是一门科学,不可不尊重。”
“正因为它是科学,所以这坟,能不迁则不迁。你们还是做一下投资商的工作,让他另寻一块厂址吧!”
林宝山急了,刚要说话,被林放阻止了。
“齐主任,你的意思是说,为了虚无缥缈所谓的风水,你不同意村里在这个地方建工厂?”
“林放,我没有阻止你们建工厂,我只是不同意你们在我爷爷的坟地上建工厂。”
“好,我知道了。”林放拿起身边的大书包,从中拿出一个厚厚的大本子,打开,在上面写起字来。
齐青山看着这个大本子,好奇地问,“林放,这是做什么?”
“齐爷爷和林爷爷把记录村志的活交给了我,现在村里大事小事,我都要如实记录。今天来你这里,也是件大事,我也得记下来......”
林放头也不抬地说道。
齐青山听说这就是村志,脸色凝重,探头看过来,想看林放究竟写些什么。
“x月x月,林宝山和林放,以齐林村和青山镇政府的名义,到海西市政协见本村齐青山,商议在齐青山祖坟处建设大理石加工厂。此工厂建成后,每年可向村里发放分红若干元,孤寡老人有了赡养,贫困家族有了依靠,村里人可来此打工,免去外出务工家人分离之苦。但齐青山不同意将其祖坟迁出......”
齐青山的脸色唰地变了。
他在政协做的是文史工作,知道谣言可以杀人,笔头更可以诛心!
如果没有村志,村里人知道这事,最多也就议论一阵子,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
但林放把这事记进了村志,那就几十年上百年过去,他只顾一己之私,不顾全村人利益的做法,将永远被子孙后代记着!
“林放,”齐青山结结巴巴地说,“可不可以不记到村志上......”
“齐主任,你搞文史工作,知道史志记录,重在一个真实客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