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平安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关切道。
“也不是,就是刚刚,我看见那脑袋好像对我笑了一下。”
平安话音刚落,就上前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攥得很紧。这在我看来,实在是匪夷所思,毕竟平安不比一般的女孩子,试问一般女孩子谁会对一具尸体产生兴趣,还是不是就会过来看上一眼。
能把她吓到的东西,可见一斑。
我走到平安刚才站立的位置,学着平安的模样往那颗人头看过去,人头的皮肤煞白,又因为上面充斥着各种不知名的真菌孢子,看上去像一个过度膨胀的气球,不过也仅此而已,若说对我笑,那实在是不可能。
“应该只是你的错觉,这东西怎么可能会动,暂且不论那浑身的真菌孢子,就算是真的想动,一颗脑袋又能如何。”
听完我的解释,平安的面色并没有好多少,她依旧盯着眼前的尸体,攥着我的手掌却越来越紧。
“你没事吧?”
察觉到平安的异样,我终于道:“那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再过来看尸体。”
平安的脑袋点的跟拨浪鼓一样,我拉着她的手走出房间,在最后一秒,我下意识看向了尸身上的人头,却突然看见,那双灰白的眸子好像是眨了一下。
我揉揉眼,人头上的眸子依旧大睁着,我诧异,却也松了口气,许是受到平安刚才那句话的影响,我自己都神经紧绷了。
来到堂屋外,一切如旧,只是我看向神龛处那空荡荡的座位,还是会莫名觉得心惊,我很相信自己的眼睛,绝不可能会看错,那神龛处先前的确是有一个人的。
至于为什么现在没了,我也无法解释。
“咱还是赶紧走吧,这里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平安催促着我快走,我收回思绪,朝她点了点头。
这次倒是没什么意外,很顺利地走出大门,又将其轻轻关上,以至于院外的一切,我印象都不是特别深了,直到来到镇外,又一次被日光照射在身上,我才惊觉现在不过下午,日头正辣,可方才在死镇之中,我一直以为都是晚上。
“呼,终于出来了,我以后可再也不敢再进去了。”
平安长舒了一口气,脸色恢复了自然,只是在我转身时,分明发现平安身上一缕黑气正好消散,我看了一眼死镇的方向,对平安缓缓道:“死镇不是一个好的去处,你以后最好都不要过去。”
正如我所说,我们于镇子来说,到底只是外人,眼前的镇子,可是有着上百年的历史,而人类在历史长河中,从来都是最渺小的那一个。我们盒子镇子比起来,甚至和它作对,无异于蜉蝣撼树。
平安依旧是先前那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好半晌,她才喃喃道:“反正我以后就跟着你。”
我的注意力,并非全在平安这句话上,因为我发现现在的平安,和一开始见她时,完全就是两个人,先前的她英姿飒爽,一手符傀术更是让人大感震惊,而现在的平安,倒像一个小姑娘。
和平安告别后,我独自上了鼓楼。
我发现这生死镇跟我脑子里那段记忆差别简直不要太大,完全就是两个地方。以至于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做。好在要不了多久天就黑了。
隐约间,我似乎听到了锣响,在很远的一段距离外,人声鼎沸隐约传来,想来是关帝庙那边的祭祀活动又开始了。
我没什么兴趣去凑热闹,也就顺势躺在了鼓楼顶的青瓦上,我在想今晚西关要带我去的地方,他说生死之地的钥匙,若是运气好,今晚就能碰上,可那钥匙到底是什么,他却没有细说。
而我脑子里,也完全没有关于钥匙的记忆,哪怕一丁点儿都没有。
迷迷糊糊间,我似乎睡了过去,在梦里,我看到了先前在脑子里出现过的画面,一个巨大的黑影横恒在我身前,黑影下是密密麻麻的尸体。
鲜血,脑浆,残肢断臂,到处都是,耳边隐约有震天声响响起。隐约间,我好像看见了一缕黑烟升腾而起,遮蔽了整个天空。
我猛的惊醒,倒不是因为梦里的场景有多恐怖,而是身边的巨响。
挣扎着从青瓦上爬起,我才注意到关帝庙祭祀的队伍,已经到了鼓楼之下。
为首的一架刀轿,就算是从我这个位置看下去,依旧能看见那刀轿之上刀光闪闪,而轿上此时站一人,赤膊上阵,两只手臂青筋暴起,一对红色布巾绑在手腕之下。
他手拿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刀,上下翻飞间,不断往身上作劈砍动作,只一眼,我就瞧出此人是练家子,这身本事,若非常年走江湖,练不出来。
男人似有所觉,朝着我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我没有回避,就这么隔着夜空与他相望。
男人很快收回目光,继续操练着手上功夫,许是与我对视一眼,男人取下腰间的一个葫芦,猛灌了一大口,似乎是预见了什么,下一秒,一股火龙自他口中喷吐而出。
“好,好啊。”
火龙一出,引得周围看热闹的人一阵拍手叫好。
“你也喜欢看热闹?”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我才惊觉身边莫名多了一个人。
“也不常看,小时候喜欢,后来随着年龄增大,各种各样的烦恼接踵而来,早就没了看热闹的心情和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