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们两个人起床的时候,雨已经停了,我拿出手机要打车,被张斐制止了。
“我带你逛逛东区吧?”
本来我想要拒绝的,但是看到他那双带着笑意,弯弯的眼睛,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好”
现在已经是东区的黎明,太阳半露不露的躲藏在高大建筑物后面,一只我只在西区动物园里见过的秃鹫现在蜷缩在东区的大钟楼上。
观察到我的目光,张斐跟我搭话:“这只秃鹫在这里生活很久了,偶尔会飞到我们那边吃鸽子。”
两人说话的当,那只秃鹫已经不见了。
秃鹫的飞总是悄无声息的,不为人们所注意,就像东区这座城和里面的所有人一样,和野猫和蚂蚁,和头里留有子弹的看门人和为贵妇服务的按摩师,和张斐和我,和所有奇奇怪怪的事一样,不为人知。
秃鹫盘旋的地方……
那便是有死气的地方。
我看着面前的这个张斐,一脸天真纯洁,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让我的心里面难受着。
我要不要带他进来呢?进来我们的世界,水深火热的世界。
张斐带着我抄了小路往回走,路过公共澡堂的时候,我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有至少五十个人坐在门口,等着帘子里的人腾出来位置,那帘子也只是遮蔽了上面的一半,中间开口,风声人声燥热声都可以把它掀开。
“这里自带肥皂和毛巾的话,周三洗澡免费”
我看到路这边是男浴,路那头是女宾,相比之下是一扇重重的门,不同于男浴的若有似无帘子,那扇门之重让人打开都要叫几个人合力。
“那个是退役拳击手”
我顺着张斐指的方向看过去,退役拳击手和乞丐坐在一起等里面空出位置,对应的路对面坐着位风韵犹存的老妇,能看出她年轻时肯定有些姿色,但是如今已经干瘪了。
突然一阵喧闹声,有男男女女吵吵嚷嚷得进两边的浴室。
“在这里每个人只能洗15分钟,时间一到他们就会进去大喊大叫,直到大家都出来,再放下一波人进去。”
‘像计时停车场一样’我心想。
“先生,擦皮鞋吧?”
“先生,擦皮鞋吧先生?”
“嘿先生!擦擦皮鞋吧!”
两人转了一个弯,到了一条没去过的大街,临近他们的地方排排坐了一群擦鞋匠,年纪都看上去不是很大,像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场景,让我大开眼界。
他们像秃鹫争抢食物一样互相竞争,可是我并不需要他们用劣质鞋油给我擦鞋,我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张斐,张斐拉着我快步绕开了这里。
期间还有穷追不舍的人凑在我们周围低声吆喝,就像是兜售什么古怪的黄色书的小商贩一样。
这些鞋匠也是,张斐我们也是,野猫也是,最怕看到警察,有时候警察来了还没有完活,只好先收拾好自己的小东西逃之夭夭。
这一切让我都很神奇,在我这一路看来,东区虽然相对于其他地方而言落后,但却同时更拥有个性,诱人,滑稽,不同寻常。
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灵气环绕的地方,灵力覆盖着的人同样是数不胜数……
很快就走到洗头房的那条街了,第一次来的时候我没注意,这一条街都是灯红酒绿的地方,很多人和我一样,西装革履的来到这种廉价的二十世纪消遣地。
有人想要拉我一起进去,甚至走出了自己的小屋直接对我上手,张斐好像和他们都认识,有人伸手就打,有人说话就骂,愣是把我拽到了自己在的洗头房楼下。
我们刚过来,里面的人就出来看热闹了,起哄的声音把别的屋子里正在快乐的人都叫醒,纷纷把头探出来看热闹,裸着上半身的男人女人也喜欢看热闹。
“谢谢你”
我低下头看着张斐,目光炯炯的好像要把他的眼神里的东西都看出来,好像再也见不到下一次似的注视着他。
“谢谢你给了我一次很好的旅行”
张斐看着我,那双眼睛里面似乎掺杂着什么旁的东西。
我皱着眉头:“你……”
我想说点旁的东西,但是一想到自己现在的道行还不能违背天道,我只是指着张斐的眼睛。
“往后,我希望你可以用这双眼睛多看一些东西,相信我,听我的,你可以看见很多比人看不见的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
他不解的看着我。
“现在不是告诉你的时候。”
我和他告别之后,我就走了。
毕竟很快就要回到西区,这回来到东区,也是那老板给我布置的任务。
毕竟我这在西区养尊处优的,早就不知道这些底层人物的生活是如何的了,他们的身上,反而带着更强大的灵气。
这些在某些情况下,对我们来说很有用。
我竟然不想打车,而是靠走路丈量游览一下东区这座城市。
天已经将近黑了,街边有很多‘裸体剧场’,有位悲伤的小丑妆画的像下过雨之后的踩了泥地回教室上课的孩子们地砖上的脚印。
有不少夜间学校开始上课了,为失意作家办的学校,为跳肚皮舞的舞女办的学校,甚至还有一家搓澡工会。
走着走着,我到了一家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