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柄上,宋成五指猛然握紧。
手背,青筋暴突。
他一甩刀,刀荡开,而他又继续挥拳。
这一刻,他周身的酸麻忽地都淡了。
许是过了很久,许是又很短。
回春堂外围了越来越多的人。
而不知何时,“浸猪笼,浸猪笼”、“勾引男人,害死婆婆”、“浸猪笼”的声音交织一处,连绵不绝。
声音回荡,在小瞎子的视界里构成了混乱扭曲的苍白人形素描。
忽地,他看到人群外有一个并不算高的素描人形开始往反方向撤去...
宋成回忆了一下,那人形应该是丁家老三丁思谷。
而就在往后退的那一刻,丁思谷的好感从“60”陡然跌成了“0”。
“浸猪笼!”
“浸猪笼!”
“狐狸精,该死!该死!”
声浪里,丁思谷快速后退。
宋成眯了眯眼,看着那迅速远离的丁家老三,思绪如电。忽地,他扫了一眼这些在叫嚷、在聚来的村民,又想了想自己的计划,嘴唇嚅动了下,并未叫破丁思谷的突然离去。
丁思谷面无表情,走出人群后,左右看看无人,忽地加速跑了起来,他跑到自家屋里,看到正靠在床背上的丁家老大,道:“大哥,那贱妇定要被浸猪笼了。
大伯信了我们,他现在肯定对那贱妇恨之入骨。
勾引姘头,勾引大哥,还让姘头再来杀大哥,自己私吞家中财产,然后杀了石婆婆。”
丁思屿咬了咬牙,忽道:“大伯对我们还是不错的。”
丁思谷皱起眉头,看着丁家老大。
丁思屿深吸一口气,闭目道:“快去吧。
浸猪笼这事儿不小,村子里估计家家户户都会被吸引过来围观。
趁此机会,你刚好外出,去寻了山中大王。”
丁思谷舒了口气道:“好!无毒不丈夫,这才是我大哥!”
他也捏了捏小拳头,道:“这狗日的世道,不让我们活,那我们就也不让这世道好受!
与其在这儿长成青壮,被拉去沙场,死的不明不白。还不如当个绿林,好逍遥自在!”
丁思屿笑道:“说的不错!”
紧接着,他握紧拳道:“凭什么我们就该逆来顺受?
凭什么我们不能吃肉?玩女人?
凭什么都是老爷们能享受?而我们这些泥腿子就活该去送死?
三弟,去吧,明年此时,我们当一起大口吃肉,一起玩漂亮女人!”
丁思谷点点头,然后正欲出门。
丁思屿道:“等等。”
“怎么了?”
“老三,弩被大伯收了。
你就把我那匕首带上。
那玩意儿好用。”
丁思谷犹豫了下,道了声“好”,随后取了匕首,插在腰间,继而走到门前,身后传来声音。
“老三,别紧张,你行的!”
丁思谷回头一笑,温声道:“放心吧,大哥!”
兄弟俩遥遥相望。
下一刹,十四岁的少年猛然回头,往村外疯狂跑去。
今日,改命!
...
...
“浸猪笼!”
“浸猪笼!”
吼声越发激动。
石婆婆都没来得及下葬,那云娥就被人扯着头发。
“猪笼来了!”有人喊道。
村正冷声道:“装进去!今日就要正我村中风气!”
村民得了令,便开始把云娥往里塞。
云娥也不知怎么回事,此时竟是不再求饶,甚至不再激动,只是一双眸子麻木的如同黑暗里最森冷的冰。
宋成拄成细铁棍,忽地走向村正方向。
村正周围都是人。
宋成将他们挤开。
“干嘛呢,成哥儿?”有人喊着。
村正听到动静,转头看向宋成道:“找我?”
宋成行了一礼道:“村正,我有一事要说。”
村正道:“那快说。”
宋成道:“云娥既私吞了她家中财产,此时被浸猪笼,她必会想着用那些银两保命。村正只需让一人去诈她,说只要给钱,就愿偷偷放她跑。她必然同意。”
说罢,宋成话锋一转,又道:“可若是即便如此,也无法给钱,那么...只能说她并没有私吞财产。若未私吞,那为了财产而勾引姘头,再杀自己婆婆的事儿自也无法成立。”
话音落下,周围沉寂了下。
下一刻,忽地有个女人嗤笑起来。
“呀,狐狸精就是狐狸精,才在这回春堂住了一晚,就把成哥儿的魂给勾跑了!”
紧接着又有人道:“成哥儿呀,她不会把钱悄悄给你了吧?”
外面也跟着起哄,还有的在喊。
“童大夫,你男人昨晚上有没有一直和你一起呀,不会和那狐狸精通奸了吧?”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