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老牛的眼泪

这股风起的诡异，李天赐立刻警觉起来，紧张的四下望去。

然而，一切如常，并无特别之处。

狗剩脚下扔着几十个烟头，一开始他一个劲地说嘴里发苦，胸口有点闷，后来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口水流成了一条“小河”。

眼见狗剩睡的这么香，李天赐也被传染，打了个哈欠。

不过，此刻不是睡觉的时候，他使劲搓了搓脸，将黑龙杖和棺材钉拿了出来，严阵以待。

过不多时，趴在桌子底下打盹的踏雪突然触电一样窜到了李天赐脚下，龇牙咧嘴，发出阵阵低吼。

有过养狗经验的人应该都清楚，狗的叫声有很多种，李天赐对踏雪的脾气秉性十分了解，顿时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踏雪，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踏雪前腿弓，后腿蹬，夹紧尾巴，冲着陈兰菊房间的方向又是低吼，又是吠叫。

李天赐也看了过去，顿时就被吓了一跳。

窗户外面赫然站着一个人，正盯着里面看。

那人背对着李天赐，虽然看不清对方面貌，但从衣着来看，正是诈尸逃走的王小风。

王小风的身体不停地颤抖，抬起手想敲响窗户，叫一声妈，怎奈二人阴阳两隔，相见不如不见。

李天赐踢了狗剩一脚，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狗哥，醒醒，别睡了。”

狗剩睁开眼睛，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茫然道：“怎么了？”

李天赐没说话，给他使了个眼色，狗剩侧目一望，当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张嘴结舌道：“小，小风！”

李天赐暗骂了一声猪队友。

王小风被惊扰，猛然回过头来。

只见他面目苍白，眼睛突出，一条血红长舌头暴露在外，极其恐怖。

门口那几个小青年听到动静进来查看，当下就被吓破了胆，撒丫子做鸟兽散了。

狗剩脸都白了，两腿瑟瑟发抖，一股尿骚味弥漫开来，狗剩两腿之间湿漉漉一片，已然尿了裤子。

李天赐也被吓得不轻，内心狂跳不止，虚张声势厉声问道：“你已经死了，为什么不肯离去？”

王小风一抬眼皮，却不说话。

李天赐又说：“你看看你妈，因为你的事情，她成了什么样子，她太苦了。”

听闻此言，王小风身子一抖，看向屋内，开口道：“妈，孩儿不孝。”

那声音极其难听，仿佛被人死死掐住了脖子一样。

“小风，走吧。”

李天赐缓和了一下语气，接着说道：“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再也回不去了，你这样只会让你妈更加伤心。”

王小风陷入了沉默，看得出来，他内心很纠结。

见状，李天赐暗暗松了一口气，都说母子连心，果然是这样，就算阴阳两隔，也隔不断那母子情深，只要继续以情动人，说不定能够感化王小风。

然而，接下来发生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突然，王小风不知为何，一脸冰霜决然道：“不，我还不能走。”

李天赐立刻追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王小风嘴角一撇，露出得意之色，喃喃道：“九纪轮转，飞龙在天。”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晦涩难懂，李天赐听得一头雾水，正要细问之时就听“嘎吱”一声，房门打开，陈兰菊走了出来。

“小风，是你吗？”

王小风一怔，站着没动。

“没错，你就是小风，快让妈看看。”

话音未落，陈兰菊张开怀抱，想把王小风揽入怀中，以解相思之苦，可她扑空了。

王小风闪身躲开，迅速向门口跑去。

踏雪反应迅速，蹿了出去。

刚追到门口，就听踏雪一声“嗷”叫，在地上滚了几圈，夹着尾巴跑了回来，躲进桌子底下，目不转睛的盯着门口，发出阵阵低吼。

李天赐追出门外，王小风早已踪迹全无。

二人几乎是前后脚出的门，相差不过几秒钟，王小风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

据此推断，他一定就在附近，躲了起来。

李天赐紧握黑龙杖，屏气凝神，仔细查找。

“哞。”

老黄牛叫了一声，吃力地站了起来，嘴里“咔嚓咔嚓”地反刍着食物。

李天赐走了过去，老黄牛就用牛鼻子在他身上不停的蹭来蹭去，铜铃铛声乱响。

“老伙计，我知道你想回家了，本来打算把棺材拉到坟地，送葬之后就回家，可出了岔子，天佑棺材铺抢了咱们的生意。”

李天赐摸了摸牛头，接着说道：“也罢，等明天咱就回家，给你吃最喜欢的苜蓿草。”

老黄牛竟然听懂了，不可思议地点了点牛头，然后等着一双硕大的牛眼盯着李天赐看，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老黄牛送棺送葬无数，未曾出过任何纰漏，从来都是稳如泰山，今日如此沉不住气，却是极为罕见。

“这就等不及了？你是老同志了，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明天……”

话没说完，老黄牛竟然流出了一行浑浊的泪水，折射出一个光点，一闪即灭。

不过，就是这看似不起眼的小事成功地将李天赐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盯着老黄牛的大眼睛一看，顿时头皮都麻了。

他立刻明白过来，老黄牛不是想回家，而是在提醒自己有危险，因为就在老黄牛的眼睛里，看到了一张恐怖的脸。

正是王小风！

原来，他一直躲在树上。

李天赐大惊，抬头一看，王小风如恶鬼降临，张开血盆大口向他扑了下来。

这要是被咬上一口，脖子不断恐怕也得少一块肉。

说时迟那时快，根本来不及多想，李天赐本能地举起黑龙杖，用力抽打了过去。

“啪”的一声。

李天赐顿感一座大山压在了自己头上，似有不可承受之重，脚下一软，跪在了地上。

同时，王小风也被击退，踉跄后退了几步方才站稳脚跟，身上的衣服也被点燃。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李天赐忍着剧痛站起身来，本来要一鼓作气，趁机将王小风拿下，了却这件事情，可谁知陈兰菊从身后一把抱住了李天赐。

“别伤害小风。”

李天赐急道：“婶儿，松开。”

“小风，快走。”

陈兰菊十指交叉，死不放手，再道：“小风，有妈在，我儿别怕。”

趁此功夫，王小风头也不回，一路逃遁，身上的衣服忽明忽暗，鬼火一样跳动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