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面对黑漆漆的枪口,李天赐和狗剩也只能束手就擒,被枪管顶着,向一处建筑走了过去。
路上,李天赐用肩膀碰了一下狗剩,眼角向后一瞥,那意思是再问身后这个老头到底是什么人。
狗剩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这个破庙光是演武场就有将近一万平米,足见其规模庞大。
里面的建筑群规模也很庞大,眼前这一座建筑是整座寺院的核心建筑。
这里,便是大雄宝殿了。
大者,包含万有;雄者,慑伏群魔。
站在门口,便已经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场,那是寺庙独有的气氛,令人心里极为压抑。
听到了老人家的声音,那叫诗雨的少女已然点燃了一根蜡烛,借助着昏暗的光线,李天赐看了进去,顿时连呼吸都放慢了节奏。
大殿中央,矗立着三尊高约两丈的佛像,就是俗称的“三宝佛”,亦称“三世佛”。
佛像慈眉善目,手势各不相同,虽然颜色已经斑驳不堪,但威严仍旧不减,令人肃然起敬。
调整了一下呼吸,李天赐迈步进入,一股更加浓烈的中草药气味弥漫在大雄宝殿里面。
“走,进去。”
狗剩站在门口,畏畏缩缩,被枪管一顶后腰,踢到了门槛,脚下拌蒜,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老人家冷嘲热讽道:“临时抱佛脚,你小子可真行。”
狗剩嘀咕道:“要真能临时抱佛脚反倒好了。“
“咣当”两声。
老人家用脚勾着门板,将门关上,可由于撞击回弹,留出了一道缝隙,惨白的月光顺着缝隙照射进了进来。
“你们这两个碎崽娃子,当着佛祖的面说说你们都干了什么不齿之事。”
狗剩“扑通”一声还真就跪了下去,磕头作揖,一通操作,口中念念有词:“佛祖在上,弟子知错了,求佛祖原谅,弟子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老人家用枪指着李天赐:“你怎么不跪?”
“如果求佛有用,人人岂不是都能心想事成,这世界上的悲苦,病痛,折磨,岂不是荡然无存。”
略一停顿,李天赐轻轻踢了一下狗剩,瞟了一眼那姑娘,接着又道:“狗哥,你拜错了,那才是能救你的真身佛。”
狗剩眼珠子一转,当下会意,跪在地上原地转身,冲着那叫诗雨的少女就磕拜了起来。
“神仙妹妹,我知道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吧。”
如此一来,那姑娘也羞得不行,一个劲地跺着脚,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听了李天赐刚才的话,老人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觉得这个年轻人有点意思。
另一边,狗剩一个劲地磕头作揖,连连求饶,那姑娘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喊了一声。
“爷爷。”
老人家说:“诗雨,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少女小声说:“天那么黑,他们应该也没看见什么,爷爷你也惩罚他们了,我看算了吧。”
“好,得饶人处且饶人,咱们爷孙悬壶济世,就得有一颗仁慈之心,就按你说的办。”
话音未落,老人家收起了猎枪,继续说道:“姑且饶了你们这一回。”
“兄弟,快走。”
狗剩从地上爬起来,大步流星,逃命一样出了门。
李天赐正要走,老人家冷不丁说了一句:“你们是在找人吧?”
“你果然知道一些东西。”
李天赐嘴角一撇,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仿佛他早就猜到了什么一样,冷言问道:“那就说说吧。”
其实,在意外看到少女的那一刻,李天赐就已经产生了怀疑,王小风在古柳树自缢而亡,村人们现在是谈庙色变,唯恐避之不及,这祖孙二人此时出现在这里,未免也太不合常理了。
而且,狗剩之前也表示祖孙二人并非何家庄人那么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呢?跟这件事情究竟有没有联系呢?
所有的问题目前都没有答案,但是李天赐已经深切的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件事情根本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且越来越复杂了。
老人家名叫倪惜和,那个少女取名倪诗雨,正值二八芳龄。
倪惜和是个江湖郎中,带着孙女倪诗雨走街串巷,以售卖膏药为生,其中治疗跌打损伤的黑膏药尤其有效,药到病除,深受好评。
说到膏药,倪惜和问道:“年轻人,你的腿是不是不利索?”
他这一问,李天赐顿时就感到膝盖隐隐作痛,便点了点头。
得到了肯定答复,倪惜和口若悬河,开启了推销模式,把黑膏药说的都快能起死回生了。
“要不要体验一把,不灵不要钱。”
狗剩插话道:“你这说辞怎么听着跟算命的一样,能靠谱吗?”
“你这狗东西,别小看了老朽,早年间我还真就是一个风水先生,我告诉你,当年……”
话说了一半,倪诗雨打断道:“爷爷,你还好意思说。”
倪惜和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便不再多言了。
李天赐心想,反正还有事情要问,不如趁此机会与对方拉拉关系,说不定能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便答应了下来。
“诗雨,拿两副黑膏药给天赐贴上。”
“哦,知道了。”
倪诗雨答应一声,将一个褡裢拎到了烛光旁边,在里面翻找出两贴粘合在一起的膏药,对半撕开之后开始在烛火上面烘烤起来。
淡淡的草药味逐渐变得浓烈起来。
李天赐看见倪诗雨的纤纤玉指在烛火的映衬下透着淡淡的粉红色,好看极了。
他不由打了个哆嗦,回转心意问道:“老先生,听你的口气,你们之前来过何家庄,对吗?”
“这一行吃的是百家饭,当然来过了。”
之前,他们来过何家庄几次,每次都是在这个破庙落脚,这一次便如法炮制,住了进来。
马上到了立夏的节气,这几日气温不断攀升,祖孙二人连日奔波,身体疲惫不堪,再加上被膏药熏染,一身的中草药气味,所以倪诗雨这才趁着夜色打了一桶水,洗去疲惫,不料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狗剩说:“以前没人管就不说了,现在这里已经被别人承包了,你们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吧?”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对于狗剩的挖苦,倪惜和极为不满,莫名其妙的怼了一句,兀自说道:“上次我来的时候碰见一个叫王小风的年轻人在这里开垦土地。”
李天赐立刻竖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