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朝圣

把式李上下打量着倪诗雨，越看越喜欢，心中暗想：如果真的能够梦想成真，那么自己退一步也未尝不可。

想到这些，他脸上的表情逐渐缓和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根旱烟掉在了嘴里。

不过，是人都好面，把式李心念一动，说道：“这不是小事，你自作主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傅？”

所谓听话听音，一看把式李给了一个台阶，倪诗雨急忙给李天赐使了一个颜色。

李天赐立刻划了一根火柴，护住火苗送了过去，就坡下驴地说道：“师傅，我知道错了。”

把式李“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下不为例。”

之前，王小风逃遁，李天赐让踏雪回去求助把式李，其实把式李也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

前文书交代过，灵仙棺材铺供奉着两位祖师爷，一位是钟馗，一位是鲁班。

钟馗保命，鲁班保活，缺一不可。

一早一晚，把式李都会给两位祖师爷敬献焚香，雷打不动。

李天赐送棺当晚，把式李就从焚香燃烧过后的香灰看出了端倪，只是不够明显，所以他才询问李天赐是否顺利。

当时，李天赐心中有气，故意隐瞒真相，在得到肯定答复之后，把式李还以为自己多虑了，也没往深了想。

按道理来说，焚香燃烧过后，香灰应该垂直落下才对，可就在两个小时前，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两边的香灰同时向中间弯曲，与中间那根落在一处，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鼓包，形似坟丘。

“不好，要出事。”

恰在此时，踏雪回到了灵仙棺材铺，拽着把式李的裤腿就往外拉。

把式李顾不上身体不适，立刻动身来了何家庄。

把式李问：“王小风人呢？”

“我们一路追击而来，王小风在此处消失不见了。”

四下一望，李天赐接着说道：“我有种强烈的预感，他就在这里，说不定正躲在暗处盯着我们看呢。”

话音未落，倪诗雨花容失色，下意识地往李天赐身边靠了靠。

狗剩咽了口唾沫：“兄弟，你别吓人啊。”

月上中天。

光线陡然清澈了起来，一切变得安静了下来，就连吵闹的昆虫也不约而同地停止了鸣叫。

突然而来的安静让人有些不适应，耳边“嘶嘶”地鸣响。

把式李掏了掏耳朵，皱着眉头闭上眼睛，歪着脑袋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片刻之后，他猛然睁开眼睛，好像捕捉到了重要信息。

李天赐忙问：“师傅，发现什么了？”

“嘘！”

把式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侧目盯着通往古柳树的石阶小声说道：“那边有情况。”

与此同时，踏雪脖子上的狗毛炸开，也突然盯着那个方向发出了阵阵低沉的“呜呜”之声。

把式李说：“天赐，让踏雪安静点，千万别打草惊蛇。”

李天赐依言照做，摸着踏雪的狗头，凑到狗耳朵边嘀咕了几句。

踏雪的尾巴在地上扫了几下，还真就安静了下来，不过仍然保持着警惕状态。

狗剩不可思议道：“这师徒二人真是神了，一个的耳朵比狗耳朵还灵，另一个能跟狗聊天。”

把式李瞪了狗剩一眼。

却说把式李有如此神通，想必很多人都不信，这就不得不说他睡棺材的事了。

李天赐曾经不止一次问过原因，把式李只说社会越来越浮躁，人心越来越复杂，只有躺在棺材里，才能让躁动的心彻底安静下来，才能听到空气流动的声音，才能想明白很多事情。

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然而，对于这个解释，李天赐仍然觉得不充分，他相信把式李睡棺材还有更深层的原因，那是属于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没有人知道。

至于李天赐和踏雪，养过狗的人应该都知道，那纯粹就是一种默契了。

”走，过去看看。“

把式李说着话，一猫腰摸了上去。

倪惜和端着猎枪，正要迈步，倪诗雨颤声道：“爷爷，我怕。”

倪惜和想了想，对李天赐说：“好徒儿，为师不能陪你一起去了，小心点。”

李天赐“嗯”了一声，冲狗剩招了招手，狗剩一脸便秘的表情，李天赐伸出三个手指头晃了晃，狗剩咬牙点头。

二人跟了上去。

惨白的月光之下，清冷的石阶之上，正在上演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老鼠，几十只硕大的老鼠在石阶上整齐列队，竟然全都站了起来，两只前爪抱在一起，不停作揖，那场面就跟朝圣一样。

四面八方，还有更多的老鼠不断赶来，加入进去。

而它们朝圣的那个神，正是王小风。

王小风坐在石阶上，身边赫然扔着几个老鼠的尸体，已经身首异处了。

“咔嚓咔嚓。”

他正在咀嚼东西，那是骨头碎裂的声音，那是牙齿摩擦的声音，那是仿佛来自地狱，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狗剩脸都白了，一个劲地干呕，跟金鱼一样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见状，把式李生怕节外生枝，给李天赐使了个眼色。

李天赐点头，然后一把捂住了狗剩的嘴。

狗剩眼睛挣得奇大无比，喉结上下一动，又咽了回去，眼泪都出来了。

如此一来，李天赐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也一个劲的往上窜，硬是咬牙硬挺了下来。

王小风摊开手掌，一只老鼠跳上了他的手心。

不由分说，他将老鼠塞进了嘴里，“咔嚓”一声，整个鼠头生生咬断。

老鼠四爪剧烈抖动，不知是在挣扎还是献身后心满意足地手舞足蹈。

王小风像吃果冻一样，用力一捏，一吸，那老鼠的身体就跟一个柿子一样瞬间瘪了下去。

把式李抬手左右一挥，让李天赐和狗剩向两边移动，自己强攻中路，准备猝起发难，给王小风来个出其不意。

二人点头，缓步向左右移动。

却不料李天赐的影子被月光拉长，投射了过去。

王小风猛然看了过来，眼见又是李天赐，四目相对的瞬间，竟然咧着嘴笑了。

之前，他躲在树上，意图偷袭李天赐，幸好老黄牛及时提醒才逃过一劫。

当时情急之下，李天赐用尽全力挥舞黑龙杖凌空抽打了一下，正是这一下不偏不倚正好将王小风的半边脸给打烂了。

此刻，他咧着嘴笑，鲜血从破烂的嘴角溢出，顺着脖子流了下去。

恐怖已极！

突然，王小风刀切一样收住笑容，径直扑向了李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