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尸油

兄弟，二爷……”

狗剩话刚说了一半，把式李咳嗽了一声。

把式李可能无意，但狗剩不得不多想，急忙又改口说道：“姓何的死有余辜，尸体就在那里，你怎么还说放屁布甲虫出现，附近一定有尸体呢。”

李天赐回答道：“何有华刚死不久，放屁布甲虫就嗅探到了血腥味，说明他们一直生活在这里。”

“没错。”

把式李遍观这艘诡异的大船，补充道：“放屁布甲虫也要有食物来源，要不然也不会在这里存活了上百年。”

“那这下面，下面得有多少尸体啊？”

狗剩打了个哆嗦，喃喃再道：“我们，我们这是到了阴曹地府了吗？”

虽然害怕得要死，但是狗剩再也没说过要走的话，亲眼见证了把式李的残忍，狗剩担心自己步了何有华的后尘。

此刻，他已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这条小命已经不由他自己主宰了。

狗剩硬着头皮跑到何有华旁边，在尸体上乱摸起来，终于被他找到了半盒被鲜血浸染的金丝猴香烟。

“李爷，您不是没烟了吗？来，抽这个。”

狗剩将已经变形，半截白半截红的香烟递到了把式李嘴边。

“李爷，我给您点上。”

把式李眼皮一低，看了一眼香烟，狗剩眼珠子一转，急忙在咯吱窝蹭了蹭血迹，双手奉上。

把式李烟瘾本来就大，被狗剩这一撩拨，还真有点犯烟瘾了，于是就叼在了嘴里。

“吧嗒”一声。

狗剩护着火苗点燃了烟卷。

把式李狠狠地抽了一口，淡淡地说道：“狗剩，还是叫我把式李吧。”

“是，李爷。”

把式李摇了摇头。

通往下面的入口没有找到，却意外招来了放屁布甲虫，情况变得越来越糟，把式李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放屁布甲虫又偷偷地爬上来偷吃尸体，虽然与几人井水不犯河水，但踏雪不停地吠叫，声音在有限的空间被加强，吵得人心里烦乱不已。

“狗剩，一把火把尸体烧了，省得这些虫子再上来。”

把式李不可能不知道要想烧毁一具尸体，需要大火猛烧好几个小时才能完成，他只是想图耳边清净罢了。

狗剩答应一声，跑过去冲着尸体拜了拜，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事不关己，被逼无奈的话，然后就点燃了尸体身上的衣服。

火光由小变大，忽高忽低，张牙舞爪，不停地扯动，映照着几人的脸也变得狰狞起来。

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像幽灵一样在空气里悄悄蔓延。

突然，李天赐发现不对劲：“快看，火势在向外蔓延。”

尸体上的火势逐渐变小，更多的不断升起的黑烟。

然而，在尸体外围，有微弱的火苗正在缓慢向四周蔓延。

“奇怪，这里没有可燃物，怎么发生这样诡异的事情？”

李天赐正想着，却不料接下来发生了更加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拐了，拐了。”

狗剩一脸惊愕，指着火苗说道：“拐弯了，火苗拐弯了。”

只见那些火苗仿佛是被某种神秘力量催动一样，竟然离奇地在地上沿着神秘的路线蔓延，就跟有一只无形的手，拿着一直看不见的笔在画画一样。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不对！”

把式李一脸冷峻，立刻蹲在地上查看起来，惊奇地发现地面上有许多弯弯曲曲、交错纵横的暗槽，就像一张网一样铺展开来。

李天赐说：“师傅，这些暗槽看起来好奇怪啊。”

“是人为凿刻出来的。”

把式李伸手摸了摸那些暗槽，指尖粘粘腻腻，搓了搓手指，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脸色顿时无比难看。

这种味道把式李太熟悉了，因为那是只有死人才能散发出来的独有气味。

李天赐问：“这是什么？”

把式李黑着脸说：“油脂！”

李天赐猛然想起一件事来，抬头看着悬挂在头顶的几百张人皮说道：“会不会是上面滴落下来的尸油？”

“没错，就是尸油。”

略一思忖，把式李又道：“我明白了，这些暗槽就是用来收集尸油的。”

惊闻此言，几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可能是心理作祟，尸油滴落的声音突然变得响亮起来，锤击着每个人的心灵。

李天赐的脑海里不断闪现了各种支离破碎的信息，他强迫自己镇定心神，将这些信息组合起来，终于想明白了一件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

这里每一样东西的出现都不是偶然，而是经过了精心的策划，周密的部署。

人皮悬挂起来是为了让油脂滴落下来，暗槽的存在则是为了将滴落的尸油收集起来，然后顺着暗槽流动，汇集到了最中央的那口棺材下面。

“尸油是用来润滑大船驱动机构的。”

李天赐指着那口棺材继续说道：“驱动机构一定就隐藏在棺材下面。”

这是个大胆而又疯狂的想法，从逻辑上也完全说得通，但问题是当时的人为什么要处心积虑设计建造这样一个装置？

正想着，就听狗剩着急地喊道：“火越来越大了。”

放眼看去，火苗最先沿着外围开始蔓延，然后一圈一圈地向中心收拢，形象点来说便如同蚊香燃烧一样。

把式李有了重要发现：“火苗在沿着某种特定的路线燃烧，好像，好像在画一幅画。”

随着火势的不断蔓延，温度也跟着逐渐上升，尸油滴落的频率也在一点一点的加快，仿佛下起了一场小雨。

空间被不断压缩，几人一狗被大火围困，一退再退，几无立锥之地。

狗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急道：“快想个办法，总不能被活活烧死在这里吧。”

李天赐说：“仔细检查一下那口棺材，看看有没有什么玄机。”

情况危急，谁也未敢有任何怠慢，快步退守到了棺材那里，仔仔细细地查找起来。

棺材底部铺着一床杏黄色的褥子，把式李一把将褥子扯掉，定睛一看，果然有了惊人的发现。

众所周知，棺材是由六块木板组成，除去棺头、棺尾，剩下上下左右四块长木分别叫做天地日月。

换言之，棺材的底板其实也叫地板。

凭借专业的职业素养，把式李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不由眼前一亮。

“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