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快瞧!前面有只肥羊来了!”
扶风县城郊的树林里,一名躲在草丛里出恭,眉骨上有一条刀疤的彪悍女人,拿着树枝捅了捅自己的同伴,一个蹲在离她不远处、左眼戴着黑色眼罩的高壮女人。
独眼龙女人闻言朝前望去,果然是一只肥得流油的羊!虽然灰头土脸,衣服也有些脏污,但那身石青弹墨云锦大袖衣一看就价值不菲,兴许就是和家人走散落单,有钱人家的老太爷。
“桀桀桀……”
“这自动送上门的肥羊,不宰都对不起他的一番好意!”
独眼龙女人阴恻恻笑着,脸上的褶子顿时堆积到一起,看起来瘆人得很,仿佛那半夜出没的鬼魅般阴森恐怖。
此时,她们口中的大肥羊木兰瑾,正手持着一张破破烂烂的羊皮纸地图,东瞧瞧,西看看。只是这张三十年前的地图并没把他带到目的地,还一路走错。如今的他已经离京二十日,却还没到达扶风县。
木兰瑾六月初一就从京城出发,一路坐船南下,到了千灯府又转走陆路。本来途中雇了个看起来面善的中年女人,让她驾马车把自己从府城送到舞阳州。送倒是送到了,可却是把他药晕,扔在了荒郊野外,还偷走他身上的所有金银细软。
身无分文的木兰瑾,虽然发丝散乱,形容狼狈,但那一身锦衣,还有浑身的贵气,都让过路的人以为他是谁家走失的呆症老人。于是他靠着路人的施舍,以及从府城沿途问路,终于在六月二十日走到了扶风县郊外。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方才躲在草丛里的那两名女人,如今已经现身,并挡住了木兰瑾的去路。
刀疤女勾着唇角,一双吊三角眼阴森森地盯着眼前待宰的肥羊。
木?肥羊?兰瑾闻言把羊皮地图卷好,随即往怀里一揣。摸了摸自己花白的长胡子,不屑地瞟了瞟那突然冒出来,还挡住自己去路的两个女人。
“哪来的瘪犊子?”
“遥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老夫以一男子之身,披肩挂帅出征的时候,你们两个王八羔子还不知道在哪呢?”
“老大,他骂我们!”
“我又不是聋子,当然听得见!”
“丫丫个呸!”
刀疤女捋了捋袖子,随即抄起大刀朝着木兰瑾的面门砍去。
只见那木兰瑾竟是直接伸出食指和中指就接住砍向自己的刀,随即手指用力一转,只听“哐啷”一声,一把大刀瞬间就断成了两截掉落在地。
“好……好厉害!”
刀疤女见状不由大骇,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独眼龙女人身后躲了起来。
“呵呵……”
“怕就对了!”
满头银丝的木兰瑾一双亮眼炯炯有神,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眉头得意朝二人一挑,满意地看着那刀疤女一脸害怕的模样。
“饭桶!”
独眼龙女人抬脚就把刀疤女往一旁踹去,接着便“呸呸”两声,朝着双手吐了两口唾沫,随即便摩拳擦掌,用她那仅剩的一只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眼前老当益壮的老头。
“且吃我一锤!”
那独眼龙女人抡起地上的南瓜形大铁锤,眼见就要朝木兰瑾身上砸去,只是当她的锤子还没挨到木兰瑾跟前的时候,一只苍劲有力的脚就已经快速地朝着她的腹部猛踹了过来,接着独眼龙女人就直直往后飞出两三米远,撞向一旁的大树上,然后“砰”的一声摔落在地。
“真……真他爹邪门!”
独眼龙女人说完这句话,就昏了过去。刀疤女人见对方连自己老大也撂倒了,随即兔子般地逃走了。
“哼!”
“小样!”
“也不看看你爷爷我是谁?”
木兰瑾拍了拍手掌,看了一下狼狈逃窜的人,正准备得意地扬长而去,谁知一个没留神,脚踩在一根枯木上,然后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木兰瑾就额头朝下摔倒在地,顿时失去了意识。
两个时辰后的木兰瑾是被闷醒的,他只感觉浑身凉飕飕的,还有什么黏糊糊、冰凉凉的东西重重地压在自己的胸口上。木兰瑾悠悠睁开眼睛一看,好家伙!居然有一条超大的蛇正盘在自己的胸口上睡觉,而且自己身上除了一条亵裤,衣袍、鞋袜都早已不翼而飞。
“天宝,快过来!”
正当木兰瑾被身上的大蛇吓得冷汗涔涔的时候,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传了过来,随即那条蛇就从木兰瑾的身上爬了下去,然后摇头摆尾地游向说话之人。
见大蛇终于走了,木兰瑾后怕地拍了拍胸口,然后从地上踉跄起身,茫然地望着前方一袭绛紫衣裙的女人。虽已将近不惑之年的韩疏影,因驻颜有术,看起来仍像二十出头般。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眯着,瞟了下眼前这个为老不尊的老头,只“呵呵”了一句,便把他当空气般,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越过并离去。
木兰瑾:……
木兰瑾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脑子里充满了不解。
我是谁?
我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