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叫花子,你是要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迎宾酒楼一客房内,雾气氤氲的大浴桶旁,司乘风双手交叉抱臂,似笑非笑地看着单左。
虽说这迎宾酒楼是做膳食的,但为防止有些客人醉酒之类的,也是有预备出几个客房专门供有需要的客人歇息,当然前提是得付银子。如今司乘风和单左便是在其中的一间客房里。
“我……我自己来就好。”
顶着司乘风的灼灼目光,单左脸色微囧。虽然他只有九岁,但要他当着一个陌生男子的面脱衣服洗澡,他还是有些尴尬的。
“还有,我叫单左,不是小叫花子。”单左梗着脖子,气呼呼地辩解道。
“你且看看自己如今的这副模样,说不是小叫花子,你自己相信吗?”司乘风唇角微勾,这小狼崽子的臭脾气,跟他那妹妹凤绮嫣还真有得一拼。
也不知道义祖父回大将军府后,有没有替他在义祖母、以及义母义父那里先背书……想着不日就要和花倾城一起回去大将军府,司乘风心里还真是莫名有些许忐忑。
“哼!”
单左脱去那破破烂烂、满是泥巴,且极不合身的黑色衣服,只留下一条亵裤,正当他想一头扎进浴桶里游泳的时候却被司乘风一把拉住。
“先把脸和头发洗一洗。”
司乘风用一个小木盆从大浴桶里装了一盆水出来放在凳子上,并将巾帕丢给单左。
握着手中洁白柔软的巾帕,单左微敛双眸复又睁开,只不过他没有马上将巾帕拿来洗脸,而是先搁置在一旁的凳子上。
只见他直接以双手捧起木盆里的水,把脸打湿后就开始不停地搓,才搓了一小会,他脸上便掉下了许多泥丸。单左不停地搓啊搓,直到再也搓不出泥了,他才再次捧起木盆里的水将脸洗干净。
司乘风惊奇地发现,洗干净脸的单左居然跟单右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两人虽然是孪生兄弟,但单左一双明亮眼眸里闪着凌厉的光,而单右的眼神则偏柔和。
“单左,这是去跳蚤的药粉。”
见到洗去一脸污秽的单左,司乘风终是没再唤他小叫花子。只见他将手里的一个纸包拆开,并将一半的药粉撒进木盆里。药粉遇水后很快溶解消散,直到看不见。
“我……我身上没有跳蚤。”
单左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司乘风,白净的脸微微一红。之前为了方便博同情去乞讨,单左都是把自己整得一副蓬头垢面模样。虽然他确实觉得头有点痒,但这么丢脸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有备无患。”
司乘风媚眼如丝,看着单左笑得一脸春风拂面般和煦,但单左就是莫名觉得这人笑里藏刀,危险得很,心里不由戒备满满。
单左用泡过去跳蚤药粉的水洗了两遍头发,又用清水过了三遍,才把他那如鸟窝搬蓬乱的头发给清洗干净。
“小子,你们两兄弟家里原来是做什么的?”
单左洗好脸和头发后就泡在大浴桶里洗澡,只不过里面的水只放到他坐着时候的肩膀处。司乘风纡尊降贵地给他擦着背。
“家?”
单左闻言,一双熠熠生辉的黑亮眸子,里面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
“娘和爹都死了,我和阿右也被充为官奴,几经转卖,就被卖到舞阳府的刘月家里。”单左眸光悠悠,面容略带哀伤,似乎在回忆着往事。
“官奴?以前你母亲是做什么的?又是因何事获罪?”
尽管有些残忍,但一些事情司乘风还是不得不问清楚。毕竟倘若他们两个来历不明,将来要是真的跟着花倾城,那恐怕会给她带来麻烦。
“你听说过已故的凤后凤凌烟吗?”单左转过头看向司乘风,眼里满是落寞。
“凤凌烟?”司乘风闻言双眸不由微微睁大。
他自然是听过这“南黎世北凌烟”中的“北凌烟”,将军府的大公子、他义母的兄长——凤凌烟,而且知道的还不少。
“嗯。我娘就是为了他而被发配边疆,死在去边塞的路上。”单左睁着一双明眸怔怔地看着司乘风。
“这……应该不可能吧?毕竟凤后死于十六年前,你娘如果因他获罪,那你们……”
后面的话司乘风没有说出来,但他觉得对方也是听得明白的。毕竟这单左单右看着都不超过十岁,倘若他们的母亲是因为十六年前凤后之死被牵连,又如何生得出这两兄弟?
“传闻十六年前,冬至日那天,凤后坐着他的专属凤驾前往去皇陵参加祭天大典的途中,在路过忘情崖之时,凤后因思念夭儿心如死灰,恍恍惚惚间连同凤驾一起不慎跌落那冰冷刺骨的万丈深渊,而且尸骨无存。”单左悠悠道。
“嗯,这个我听说过,可是你娘为何会和此事有所牵扯?”司乘风微微颔首,眸光微凉。这位与他父亲齐名的惊才绝绝大才子,凤家的大公子凤凌烟死得着实令人扼腕叹息。
“我娘是太仆寺卿,掌管着皇上的车马及出行御驾等事务。两年前,她翻阅旧卷宗之时,察觉到十六年前关于凤后坠崖一事有蹊跷,便把心中的疑惑写成奏折,打算呈给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