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漫长的夜,也终将会迎来黎明破晓的那一刻。
从来都是瞬间入睡的虞灏天,也难得尝到了失眠的滋味。
只不过,客房内,无论晚睡或者彻夜未眠的人,终究还是抵不住困倦的来袭而沉沉睡去。
九月初四,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怡然居的竹屋时,原本打算连夜离开的虞灏天却躺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
“小倾城,怎么不多睡会?”
卯时二刻,玄宝阁正房内的花倾城本打算起身,却被一旁的韩亦辰从身后抱住,还将头抵在她的肩上轻声呢喃。
“阿辰,我去看看凤大公子,然后再把离歌他们也接过来。”花倾城握着韩亦辰的手无奈道。
天知道,昨晚的她忍得有多么辛苦?这只妖孽点起了她的欲火,却又不负责扑火,这一大早的居然就又来勾她的魂!
“小倾城,那我陪你一起去吧。”抱着花倾城的韩亦辰在她耳边哀怨无比地说道。
“阿辰,你不是来癸水了吗?还是躺在床上再多休息一会。”花倾城寻思着,这男人来大姨夫应该也是和女人来大姨妈一样容易困倦疲惫,遂很贴心地建议着。
眼见这个女人居然哪壶不开提哪壶,韩亦辰内心崩溃无比地哀嚎:他的小倾倾和小小辰啊!就这么无情地被突如其来的癸水给推远了……
看来,下次他得推算好日期再行动,免得再发生昨晚那样的乌龙。
“你不在,我睡不着。”
韩亦辰在花倾城耳畔呵气如兰,柔声细语地撒娇。哪怕什么也做不了,就只这么静静地抱着花倾城,韩亦辰心里也是满足的,总好过一个人独守空房不是?
“那好吧。”
不忍伤了夫郎心的花倾城只能任由韩亦辰抱着自己,又继续在床上温存了将近一个时辰。
然而,他们正房这边倒是妻夫情深、温馨和谐着,客房那里奉命照顾凤凌烟的玄五和两名小厮却是鸡飞狗跳。
昨晚被花倾城哄睡的凤凌烟,今晨醒来却不见了女儿的身影,正闹着要从床上爬下来去找花倾城。
“凤大公子,现在才卯时四刻,少爷和倾城姑娘都还没起身呢,要不……您也再歇会?”玄五心里默默流泪。本以为这是个好脾气的,谁承想人不可貌相,原来是个轴的。
这其实倒也不能怪凤凌烟。毕竟这十六年来在崖底寒潭下的幽谷中,他能苟延残喘地活下去,靠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和女儿团聚的这股信念。当这份执念变成现实后,他一时之间还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父女关系,只本能地想去抓住这束好不容易照亮他生命里的光。
“也……也好。”
一想到女儿如今风华正茂,而且美夫相伴,早经人事的凤凌烟,不由为自己方才的鲁莽而耳根略红。
他的女儿早就不是襁褓中还需要自己来哄的婴孩,而是一个已经能和夫郎们生女育儿的女人。
凤凌烟心中是既高兴又失落,一边为女儿的优秀而感到欣慰,一边又为自己错过了陪伴女儿成长的时光而难过。反正这起起落落的复杂情绪,翻来覆去地搅乱着凤凌烟的心。
“爹,您怎么不多睡会?”
凤凌烟隔壁的司乘风,听到动静后便起身过来查看。
“我……大抵是认床了,有些睡不着。”陡然间被司乘风叫爹的凤凌烟,只能按捺住激动的心情,随便找个由头来掩饰内心的紧张。
曾经梦寐以求的场景,如今真的发生了,凤凌烟一时之间还真有些不知如何自处。当年,他将女儿生下来后,只匆忙看到了一眼便晕了过去,谁能想到再次和她相见的时候,女儿居然连孩子都有了?一想到今天就要见到女儿那个怀有身孕的大夫郎,凤凌烟心中不由期待满满。
“爹,我来伺候您小解吧。”
在凤凌烟感动不已、思绪飘飞的时候,却冷不丁地被司乘风突然蹦出的一句话给拉回了神。
“不……不用了。我……我不急。”
虽然凤凌烟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他故友的儿子,是他女儿的夫郎,亦是他的息夫,不是外人,让他伺候也不打紧,但凤凌烟始终还是迈不过去心里的那道坎。
住在忘情崖寒潭下幽谷的十六年,每天都是和他称兄道弟的龙倚天在照顾他,如今他既已认回了女儿,自然没有再让龙倚天来照顾自己的道理。但是刚和息夫见面就要让人家为自己端屎端尿地伺候着,凤凌烟心中也过意不去,然而这却又是他接下去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一想到自己什么也不能为女儿做,还得拖累女儿和息夫来照顾他这个瘫痪的人,凤凌烟心中的失落不由陡然而生。
“还是我来吧,小五你身娇肉贵的,一副弱柳扶风模样,不适合干这种体力活。”司徒烨进门后就摆了摆手,示意玄五和两个小厮先出去。
虽说身为将军府的大公子,凤凌烟从小已经习惯了有人服侍,更何况他曾经还是一国之后,身边自然是不缺乏伺候他的人。但正是因为经历过了大起大落,凤凌烟如今的心境恐怕也早已不同。
往日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大公子,现在却沦落成需要别人伺候屎尿的瘫痪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