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当怜星回到红尘阁的时候,一颗心还是乱乱的。
只不过,无论他生不生这个孩子,眼下显然都已经不适合再待在红尘阁里。
“小春,把我床底下的那个箱子拿出来。”
“是,公子。”
小春很快从怜星的床底下翻出了一个小箱子,并摆到房中的桌上。
怜星素手轻抬,打开了小箱子,里面盛放了许多金银珠宝、首饰、银票等。怜星从中抽出了一张一百两银票,并递给了小春。
“公子,您这是?”
小春疑惑地看着怜星,并没有接下银票。
“小春,这箱子里是我这么多年来攒下的积蓄,我打算给自己赎身,离开红尘阁。你好歹伺候了我半年,主仆一场,这一百两就当全了我们的主仆情义。”
怜星拉过小春的手,直接将银票塞到了他的手中。
“公子……”
小春闻言略有几分不舍地看着怜星。虽然怜星身为红尘阁的头牌公子,但私下其实并没有很大的架子,对下人也比较宽厚。除了偶尔被怜星训两句,小春一次打都不曾挨过,相比其他公子的小厮,他的境遇已经算很不错了。
离开了怜星,他以后恐怕也未必能再遇到好主子。于是,小春便下定决心道:“公子能不能把小春也买下,让小春继续跟在公子身边服侍公子?”
“小春,离开红尘阁,对将来的生活,我自己都没有把握。而且,跟着我,你可能会吃不饱穿不暖……”怜星实事求是地说道。
“公子,小春本就是穷苦人家出身,并不怕吃苦。就让小春继续跟着您吧。”小春直接朝着怜星跪下。
“小春,你……”
怜星微微叹了口气,接着便见他将小春从地上拉了起来。这个小春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只是他的能力也有限。
“罢了,只不过,万一将来你跟着本公子吃糠咽菜的时候,可千万别埋怨本公子才好!”
“不会的,不会的,小春定会死心塌地跟在公子身边,好好服侍公子的。”
“可是,公子,鸨爹那边恐怕并不会轻易放你走……”小春担忧道。
小春所言,怜星自然清楚。在鸨爹眼里,他怜星不过是一棵摇钱树,一只可以源源不断下金蛋的公鸡,又怎么会有心甘情愿放他走呢?
怜星抚摸了一下自己那如今尚平坦的小腹,一双如丝媚眼悠悠地望着京城的方向。但见他薄唇轻启,意味深长地说道:“小春,鸨爹他这次恐怕是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
未时,怜星只身来到了红尘阁鸨爹水钰的房间。
“怜星,如今时辰尚早,怎么不去多睡一会?(不然到了晚上,哪有精神接客?)”水钰见怜星前来,直接拉着他的手到房中的桌前落座。
“鸨爹,怜星来红尘阁如今也有半年了,这半年来很感谢鸨爹的关照。只不过……如今怜星已经到了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了。”
“离开?”
水钰闻言双眸蓦地瞪大,直接从凳子上弹坐而起。
“怜星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还有,离开红尘阁你打算去哪里?难不成是想回白水镇的蓝颜馆?还是府城或者省城哪里的娼郎院,他们出了更高的价钱?”水钰噼里啪啦,一顿疯狂输出着。
“鸨爹~”
“你误会了!”
“你放心,就算怜星离开了红尘阁,也不会去其他的娼郎院的。怜星其实是……是想给自己赎身,然后从良。”
“从良?”水钰震惊道。
“怜星,你怎会有如此荒唐的想法?这世上女人皆薄幸,否则也不会每天捧着大把银钱来娼郎院。这动不动就打骂夫郎的女人,那还少吗?”
水钰坐回桌前,拉过怜星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一副为怜星着想的模样,继续劝道:“女人要是靠得住,那公猪都能上树了。听鸨爹的没错,还不如趁你现在还年轻多赚些钱,给自己存点养老本。有银钱傍身,那绝对要比女人和儿女都靠得住!”
“鸨爹~”
怜星抽回了被水钰握着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怜星两月前去县衙服侍京里的贵人,她……她对怜星的服侍甚为满意。只不过,她公务繁忙,无法直接将怜星带上京城。但是临走前,她给了怜星一些银钱,让怜星跟鸨爹赎身,届时再上京城去寻她。”
“京里的贵人?难不成……难不成……”水钰面露惊恐之色。
“正是她,鸨爹。”
怜星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条玄色彩绣鹤纹织金锦腰封,内侧还绣着凤采岚的小字,但见他一副怀念模样地磨搓着上面的“阿岚”二字。
这是当初凤采岚落在县衙的,被怜星拾了去,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实不相瞒,如今……怜星已经怀上了她的孩子。回春堂的大夫给怜星把过脉,他说怜星腹中的胎儿已有两个月大。”
怜星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怜星本也觉得鸨爹所言在理,女人是靠不住的,可是现在恐怕是不得不离开红尘阁,上京城去找腹中孩子的母亲了。”
“怜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