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纳兰蕴之脚步所经之处,宫人们皆双膝跪地,山呼万岁,声震九霄。
然而,她目不斜视,恍若这些宫人如空气般不存在,径自脚步如疾风般朝着翎坤院的厅堂奔去。
凤采岚今日告假,并没有来上早朝。一下早朝后,纳兰蕴之得知凤家人齐聚东宫,她心绪复杂至极,顾不上回紫辰殿更换衣裳和用早膳,直接穿着一身皇帝凤袍,如箭一般向东宫疾驰而来。她生怕迟了一步,就见不到那个似凤凌烟又不似凤凌烟的凤凌谦。
翎坤院厅堂内,原本沉浸在欢乐祥和气氛中的众人,呼吸瞬间变得急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原因无二,他们忧心忡忡,生怕纳兰蕴之再见凤凌烟,会不顾一切地将其留下。身为臣子,他们恐怕难以拒绝这一要求……
“何必惊慌?”凤靖云的声音如洪钟般响亮,“凌烟已经死了,有老身在,难不成皇上还能不顾礼法,强行将我的小儿子凌谦夺走不成?”
既然他们胆敢光明正大地进宫探望沐离歌和两个孩子,自然是对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都有所预料,并提前做好了应对的万全之策。
很快,纳兰蕴之来到了翎坤院的厅堂,众人纷纷向她行礼。
“此处并非朝堂之上,大家不必多礼。”纳兰蕴之眼神犀利,如鹰隼般直视向凤靖云和木兰瑾,“岳母、岳父,朕今天只是以皇祖母的身份来看望两个皇孙,并无他意。”
纳兰蕴之和凤家人简短地寒暄后,又亲昵地抱了抱两个皇孙,然后将目光投向坐在沐离歌身旁的凤凌烟。
“凤二公子,朕有些事欲向你讨教,请随朕到花园一叙。”
话落,厅堂内的众人皆忧心忡忡地望向凤凌烟。
“凌谦遵旨。”凤凌烟朝众人轻轻摇头,他深知有些事情终究无法逃避,必须勇敢面对。于是,他毅然跟随纳兰蕴之的脚步来到了花园的凉亭中。
纳兰蕴之缓缓转身,目光幽幽地望向凤凌烟,眼眸中盛满了疼惜,仿佛那是一片无尽的海洋,“这些年……你受苦了。”
面对纳兰蕴之的关切,凤凌烟神色自若,平静如水,他不慌不忙地回应道:“多谢皇上挂念,凌谦一切安好。”
纳兰蕴之在心中轻轻地叹了口气,只见她目光痴痴地凝视着凤凌烟,眼中满含着无尽的思念和绵绵情意,犹如一泓深潭,令人深陷其中。
随着安子皓被打入冷宫,欧阳宇铭的离世,当年被深埋的真相如冰山逐渐浮出水面。
欧阳宇铭在“碧霞飞鹰”中安插细作,精心策划“狸猫换太女”,指使康福来刺杀襁褓中的太女等事件;甚至数月前,贵君司徒明庭和十岁的五皇子纳兰秋枫命丧幽兰宫,也是遭到欧阳宇铭的毒手;他还在太女正君怀孕期间,企图用有问题的食物令其滑胎……桩桩件件,令人发指。
而安子皓更是在凤凌烟的马车上暗做手脚,导致她在去皇陵途中坠入忘情崖。不仅如此,他还与朝臣沆瀣一气,陷害忠良,让意欲为凤凌烟申冤的前太仆寺卿蒙受不白之冤,遭流放后被灭口……
随着越来越多的证据出现,此刻的纳兰蕴之,内心无比笃定,眼前之人正是她的皇正夫——凤凌烟。
然而,一想到这十七年来凤凌烟遭受到的迫害和苦难,纳兰蕴之的心底忽然没了底气。她……终究是说不出想留下这个男人的话。
倘若不是当初她没保护好凤凌烟,凤凌烟也不会被害得在生产时差点一尸两命,还险些葬身忘情崖死无全尸,并被迫与亲生女儿分别十六年……
凤凌烟眼神坚定地看着纳兰蕴之,轻声说道:“皇上,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如今我已不是从前的凤凌烟,我……只是凤家次子凤凌谦。”
纳兰蕴之心头一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咬了咬嘴唇,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凌烟……”纳兰蕴之喊出了那个无数次在梦中叫过的名字,“你还是不肯原谅朕吗?”纳兰蕴之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与悔恨。
凤凌烟微微叹了口气:“皇上,我没有怪你,只是我们都已经回不去了。现在这样,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朕……也不会强求。只希望你以后能够幸福快乐……”纳兰蕴之默默地注视着凤凌烟,心中充满了无奈和不舍。
感受到纳兰蕴之灼灼目光的凤凌烟,规规矩矩地朝纳兰蕴之行礼道:“凌谦,多谢皇上成全。”
“凤二公子若是在大将军府中感到无聊了,可随时来东宫与离歌聊聊天,顺便看看朕……朕的两个皇孙……”纳兰蕴之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仿佛是在向凤凌烟发出一份诚挚的邀请。
“可。”凤凌烟微微颔首。
物极必反,以凤凌烟对纳兰蕴之的了解,他深知这个女人能为他退让至此,实属不易,是极限了。凤凌烟对于目前自己的凤家庶子身份,已然十分知足。
因为他不仅可以在大将军府名正言顺地陪伴自己的母父,还能近距离守着女儿。如此这般过一生,凤凌烟已经觉得无憾了……
“凌烟……”纳兰蕴之一把拽过凤凌烟,紧紧地抱着他。
这个温暖的怀抱,她已经足足思念了十七年,可是从今往后,却再也不属于她……
“倘若朕抛下万里河山,舍弃这九五之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