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樾扫着手中的书信,待翻到第二封,瞧见上面姚家两个字眼时,眼底多了一分冷意。
他收起信。
没再多看。
问谢临珩,“调查的时候,若是遇到了姚家的事,要怎么处理?”
谢临珩掀了掀眼皮,眼底没有半分温色。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姚家先是臣,才是国舅的身份。”
有他这几句话,沈知樾便明白怎么做了。
自从谢家执掌皇权后,皇后的母族姚家便越发野心勃勃。
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插手朝政、结党营私,甚至动用私权谋取私利。
宫变时,被北境一搅和,整个东陵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这几年,谢临珩忙着离宫出去平叛,对于朝政上的党派之争,分不出太多的精力。
大多数时候,在边境平叛时,朝中的许多事情,谢临珩都交给了沈知樾和谢绥。
后来谢绥一连病了大半年,恰逢那个时候,谢临珩又远在柘城,朝中各种烦人的事,全堆积在了沈知樾这里。
而姚家那几位大臣,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加上沈知樾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养子,便趁着谢绥和谢临珩一个病重、一个离宫在外,肆意在朝中笼络朝臣。
结党营私,收敛钱财。
甚至就连前段时间的科举考试,都想横插一手。
好在那个时候,谢临珩已经平复柘城之乱回到京城,这才逼得姚家那些人歇了这种心思,暂时安分下来。
对于姚家一众的做派,沈知樾早就看不过去。
奈何有皇后这层缘故在,不好轻易动手整治。
如今金陵一案被谢临珩亲自下令压着重审,朝堂上那些暗地里见不得人的结党营私的勾当,总算能够彻底清理一番了。
—
一个时辰后。
谢临珩来到阳淮殿。
虞听晚靠在窗前,望着窗外的芭蕉叶出神。
岁欢和若锦一人捣弄冰块,给殿中降温,一人在案边倒茶。
端着倒好的温茶,若锦正要送到虞听晚面前,
一转身,冷不防看到在殿外进来的谢临珩。
她放下茶盏,第一时间福身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
闻言,正有些出神的岁欢手一抖,冰“啪”的一声掉下,断成两半。
她没空去管冰,立刻转身,行礼问安。
然而话音还没发出,就被谢临珩抬手打断。
“都退下。”
二人往窗前看了眼,行礼告退。
待人都出去后,谢临珩来到虞听晚身旁。
黑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在想什么?”
她目光从外面的芭蕉叶上收回,
嗓音淡得没有情绪起伏。
“没什么。”
他将她的手握在掌中,忽而问:
“想要出宫,是吗?”
他这句话问得太突然。
突然到,有那么一瞬间,虞听晚怀疑自己是幻听了。
她转头看向他。
只一瞬,便对上他目光。
他揉着她长发,语气很平静。
“想出去吗?”
她抿了抿唇,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但,他问了,她便直接点头。
直接到,没有半分伪装。
“想。但是,你会让我离开吗?”
这么久以来,这是第一次,他给她肯定答复。
“近日宫中没什么事,我带你出去玩几天。”
这一次,虞听晚却没有直接点头。
她审视着他神色,眉尖蹙起。
想不通,他又是想弄哪一出。
“谢临珩,你又想干什么?”
他牵了下唇,眼帘垂落间,余光不经意间瞥见她腰间戴着的镂空香囊球。
眼底仅有的那点温色,顷刻间冷却。
他抬眸,视线上移。
不再看它。
“不想做什么。”
他指腹碾过她眼尾,唇角明明勾着,笑意却未达眼底。
“宁舒不是心心念念想出宫吗?”
“我前段时间答应过你,天热了带你去行宫住一段时间。”
他握着她的手,带着她往外走,“就今日吧,让若锦她们为你收拾几套衣裙。”
谢临珩突然作出的这个决定,不仅出乎虞听晚的意料,也让若锦等人错愕。
当被人喊进来收回行李时,若锦和岁欢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出行的马车早已让人准备好,戌时左右,东宫和阳淮殿两个宫殿的侍从进进出出一同收拾东西。
直到半个时辰后,所有东西准备完毕。
谢临珩拉着虞听晚上了最前面的马车。
若锦和岁欢等服侍虞听晚的侍女,在后一辆马车中。
墨九墨十随侍在马车两侧。
五支暗卫队跟在后面。
从阳淮殿离开后,马车碾着青石路,一路驶出宫门,最先来到了朱雀长街。
马车外,喧闹声音渐渐传来。
谢临珩撩开车帘,扫了眼外面繁荣昌盛的长街,放下珠帘,看向一路上没怎么说话的虞听晚。
“要下去走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