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樾呼吸一窒。
唇角抿得发直。
谢临珩却已转身。
他背对着殿门,面容因逆着光线而格外晦暗不明,下颌轮廓紧紧绷着,怒意在胸膛流窜,有股许久不曾出现的森戾与凌厉挣扎着冲破理智的束缚。
手掌死死攥紧。
眼底被盛怒激得发红。
沉声命令殿门口的墨十:
“找!”
“掘地三尺,也要给孤把太子妃找出来!”
墨十身体一抖,片刻不敢耽搁。
立刻应声。
“属下领命!”
整个皇宫,骤然之间,有种黑云压城的绷滞与窒息。
所有人噤若寒蝉,一个字都不敢多言。
生怕在这个节骨眼上,触了储君的逆鳞。
沈知樾有心想劝,然而他刚一开口,就被谢临珩沉声打断。
“沈知樾,孤把你当成最交心的人,无论是朝中大事,还是皇宫内外的特权,孤都给了你,可你是怎么做的?”
他嘲讽看过来。
沈知樾喉中一滞。
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嗓子深处。
发不出声。
他朝着谢临珩看过去。
这么多年,他从未在谢临珩身上,看到过这种眼神。
那是一种,充斥着失望和慌乱的愤怒。
谢临珩冷笑,“你明知道孤不能让她离开,你却利用孤对你的信任,盗取玉佩,明目张胆地将她送出皇宫。”
他强压下失控的怒气,努力抓住理智。
“孤有想过是任何人,可孤唯独没有想过,背叛我的那个人,是你。”
沈知樾阖了阖眼。
指节无声收紧。
好一会儿,他涩然开口:
“是我的错,殿下,你如何处置我,我都接受。”
谢临珩垂下眼皮,掌中用力握着那枚储君玉佩,唇线绷得发白,“她到底在哪儿?”
沈知樾依旧那套说辞。
“宁舒出宫后,我便撤了护在她身边的人手,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这话说完,殿中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不知过去多久。
谢临珩讽刺笑了声。
蓦地转身,阔步出了东宫。
沈知樾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眸色寸寸变暗。
—
无数御军和暗卫,将整个霁芳宫团团围了起来。
数量比之先前,谢绥让御军围着霁芳宫时,还要多出数倍。
谢绥在承华殿收到消息,当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时,东宫的暗卫早已层层守住霁芳宫的大门,
别说其他人,连他这个陛下,都进不去里面。
谢绥气得破口大骂。
但这些暗卫,都是效命于东宫的心腹。
谢临珩的命令一下,哪怕是谢绥,他们也不敢轻易让他进去。
只能低着头,一边柱子似的拦在门口,一边乖乖挨骂。
司沅听着外面的动静,心紧紧揪了起来。
她清楚,这是太子知晓晚晚离开的消息了。
动怒,是情理之中。
她靠在床头,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揪了起来,一颗心七上八落,不断祈求神佛,让她的女儿逃得远一点,再远一点,不要再回这个地方。
骤然,胸口闷痛传来。
司沅蓦地用帕子捂住嘴,伏在榻边猛咳起来。
青兰急得眼中的泪都快掉下来。
却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轻拍着司沅的背,为她缓解些痛苦。
“娘娘……”
司沅唇色苍白,脸上有着明显的病态。
好一会儿,才止住咳。
青兰立刻端来茶水。
又紧接着端来今天的药,忧心地劝道:
“娘娘,您一定要护好自己的身体。”
“公主可全靠着您来撑着,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让公主怎么办?”
“为了公主,娘娘您也要快些好起来。”
她声腔中难掩哽咽,将药递过去。
“娘娘,今日的药还没喝。”
话音刚落。
外面沉而稳重的脚步声传来。
很快,一道颀长矜贵的身影出现在殿中。
司沅侧首看过去。
谢临珩面上已然恢复冷静。
他行至榻前,待看见青兰手中的汤药时,并未直接道出所来的目的,反而先说:
“待会儿药凉了,娘娘先喝药吧。”
司沅看他几眼,没去接药碗,直白问:
“太子前来,是为宁舒之事?”
两人目光相对,他也不迂回。
直接承认,“正是,不知娘娘可知,她在哪里?”
司沅回了和沈知樾一样的说辞,“不知。”
谢临珩眸如深渊。
眼底情绪翻滚。
殿中倏然静下来。
双方都没有再说话。
喉中的那股痒意,再次窜上来。
司沅低咳了声,生生压住这股劲儿。
才缓了缓气息,说道:
“太子,我早就说过,你能力卓然,手段出色,是东陵人人称赞的储君,但是感情之事,最不受人控制。”
“虽说虞家、司家和谢家在上一代有很多恩怨,但若是晚晚同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