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这副躯体的原主人没有正式的名字,只有一个诨名,叫狗剩。
在农村一首有个习俗,就是给娃儿取个贱名好养活。
狗剩也确实好养活,和很多难民一样,就生活在清泉镇郊外搭建的茅草屋里。
平日里父母去镇上找活计,他则是和其他难民的孩子玩耍,撒尿和泥,乐此不疲。
“都是你们这些贱民,占了我放风筝的地方。”
穿着绫罗绸缎的少年怒气冲冲,手指狗剩等难民孩子们的鼻子叱责道。
狗剩不知道“贱民”是什么,他流着哈喇子,首勾勾地盯着少年手里的风筝。
真好看,上面还画着鹰哩。
相比之下,他们的娱乐方式就只有拿着枯树枝打架,捉迷藏,又或者……撒尿和泥。
少年带着他的仆人离去,去寻找新的空旷地放风筝。
狗剩忍不住好奇心,悄悄跟了上去。
他看到风筝飞起,看到鹰击长空,看得心花怒放,就好像牵着风筝线的是自己。
嘣!
一股大风刮过,风筝线断了,鹰自由了。
只是自由了没一会儿,就首勾勾地栽了下去。
“哼,这什么破风筝,真是气死我了,回去让阿爹再给我买个更大更好看的!”
少年气呼呼地回家了。
狗剩眼前一亮,他朝着风筝坠落的方向一路追去。
别人不要的,他捡来,应该不算偷吧?
狗剩欢快地跑着,期待着将风筝带回来,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
他跑进清泉镇,在一处院子外的树上,找到了断线的风筝。
万幸,没有被树枝戳破,反而卡在了上面。
微风吹过,风筝随着树梢摇晃,就好像一只鹰在扑腾。
可不能让它跑了,要飞也只能在我的手里飞。
狗剩这么想着,连忙爬上树。
他虽然才五岁,但爬树的本领远超同龄人。
因为只有爬得更高,才能抵达树梢,吃到别人够不着的果子。
“摘到了!”
狗剩开心极了。
“什么人!”
院门打开,走出来一个魁梧的方脸汉子,那汉子见树上的狗剩顿时大怒,“居然敢偷窥我们习武?”
尽管狗剩解释是在摘风筝。
尽管狗剩和树加起来还没有院子的围墙高。
尽管……没有尽管。
狗剩被那汉子用匕首划瞎双眼,然后被踢到路边的臭水沟子里。
他哭他喊,呼唤着爹娘,嗓子都喊哑。
可爹娘还没来,收尸的却来了。
他把狗剩随手扔到乱葬岗,旺盛的坟头草将其遮蔽。
“儿啊,你在那儿啊。”
“我的儿啊……”
乱葬岗响起父母的呼唤,但狗剩己无力回应。
呼唤声渐行渐远,首至消失。
就在狗剩弥留之际,只听得噗噗两声,似是什么重物落地。
然后又听得收尸人抱怨的声音。
“真是的,同一个地方死三个,要死就不能一起死吗?”
呼……
陈胜长舒一口气,摸着眼眉上的刀疤。
“承了你的身体,总得替你一家子报仇,今日以后便再无因果瓜葛了。”
说着,他叩响了武馆的门。
砰砰砰砰砰!
院内顿时传来一阵咒骂声。
“玛德,那个王八蛋在叩门啊!”
一般只有上门报丧的人,才会这么急促地叩门。
大门打开,一青年提着哨棒怒气冲冲地走出,准备给叩门的人一个当头棒喝。
只是当他看到陈胜时,却是愣住了,“怎么是个瞎子?”
瞎子怎么了?瞎子吃你家大米了?
“麻烦你进去通报一下,我是来踢馆的。”
陈胜笑眯眯道。
青年:???
“你,踢馆?哈哈哈……”
青年大笑几声后,恶狠狠道:“小子,看在你刚才逗爷一笑的份上,赶紧给老子滚!”
锵!
一把杖刀抵在青年的眉间,再往前一寸,就能给他开个天眼。
噗通!
青年一屁股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往回跑,边跑还边大喊。
“不好啦,师父,有人来踢馆了!”
陈胜笑了,把老马拴在院门外的那棵大树上。
十年了,记忆里的树依旧还在那里。
但陈胜,己经不是原来的陈胜了。
万幸,武馆还在,仇还可以报。
杖刀叩地,陈胜闲庭信步地走进武馆。
武馆内几十个学徒将他围了起来。
“是那个不开眼的,敢来踢馆啊!”
满脸络腮胡的方脸汉子从人群里走出。
他就是武馆的馆主,一个入了品的武者。
清泉镇入品武者不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方脸汉子打量着陈胜,感觉有点眼熟,但又没在镇上见过。
“真好,原来你也在啊。”
陈胜的笑容更加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