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带我去你们平时的聚集地。”
陈胜说道。
既然做了,那就要把事做到底。
男孩依旧呆愣地抱着妹妹,没有回答。
“小子!还不醒吗!说不定还有几个像你妹妹一样,等着被卖掉的孩子呢!”
陈胜大喝道,犹如晨钟暮鼓,唤醒了男孩。
“我这就带您去,就在郊外的破庙。”
男孩擦干泪水,试图背起妹妹,却摔了一跟头,栽到陈胜脚边。
“我来吧,你带路。”
陈胜弯腰一把抱起丫丫冰冷的尸体,跟着男孩来到了郊外的破庙。
说是破庙,倒也勉强能遮风挡雨。
只是一进门,陈胜就闻到股恶臭。
这股恶臭很复杂,有五谷轮回之物,还有汗垢馊霉之气,以及……尸臭腐烂味。
“李迅你也回来了,老林和老张呢?”
几名大人见男孩走了进来,询问张麻子两人的下落。
刚才下了场雨,街上行人都避雨去了,不是个乞讨的好天气,就把乞儿都领回来了。
只是当他们看到男孩身后的陈胜,脸色骤然一变,呵斥道:“李迅,你居然敢带外人来这里!”
李迅想起往日里这几人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本能地感到恐惧,连连后退,撞到尾随而来的陈胜。
他抬起头,看到陈胜怀里的妹妹,心中的恐惧瞬间被仇恨充斥,指着几个大人道:“大侠,就是他们把我们拐到这里来讨饭的!有好几个被他们打断手脚死了。”
几个大人闻言顿时明白了陈胜的来意,顿时大笑道:“哈哈哈,李迅,我看你是被雨淋昏了头,怎滴找个瞎子来报仇,真是笑死爷了。”
陈胜也不恼,将丫丫交给李迅,唤道:“老马!”
“咦嗷!”
老马回应,驮着盲杖进了门。
“哈哈哈,看来今晚还能吃上一顿肉。”
几人大喜,掏出匕首,恶狠狠道:“兀那小子,把骡子交给我们,再磕三个响头,从我等胯下钻过,便饶你一条狗命!”
锵!
杖刀出鞘,划过一人咽喉。
顺势回转,斩落一颗人头。
在恐惧呆滞的目光中,又有两人被抹喉。
最后仅剩一人,浑身发抖。
当啷!
手中匕首落地。
噗通!
人是跪地磕头。
“大侠饶命啊大侠,我都是被逼……”
噗滋!
杖刀首刺,贯穿心头!
陈胜踩着跪地之人的脸,轻轻一蹬,了却对方罪孽的一生。
在场十几个乞儿们纷纷墙角里缩,生怕那把锋利的杖刀也把他们抹了喉。
只余几个被折割的乞儿,也在地上不断蛄蛹,他们……爬得比较慢。
“大家不要怕,大侠是来救我们的。”
李迅解释道,他开始数起刚刚倒下的尸体。
“一个,两个,三个……五个,算上张麻子,还差一个,是那个老林!”
李迅咬牙切齿,悲愤从心头起,将他的眼睛都冲红了。
陈胜擦拭完杖刀,将其入鞘,侧耳倾听,鼻头微嗅,漫步朝着庙里土塑泥像背后走去。
哗啦!
盲杖掀开烂草席。
扑面而来的恶臭蚀人心脾。
几具瘦小腐烂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显露出来,密密麻麻的蛆虫在里面不断蛄蛹,绿头苍蝇漫天飞舞。
陈胜沉默片刻,盖上了草席。
他有些后悔,后悔刚才下手不该如此果决。
茕茕一座坟,埋着横死人。
陈胜无声地抛洒着手中的纸钱。
李迅跪在地上抽泣哽咽着。
这里面埋的不仅有他的妹妹尸体,还有草席下那几个孩子的骨灰盒子。
烂得太彻底了,陈胜是个瞎子,也无法分辨,只能烧了以后,统一装在盒子里。
希望他们在黄泉路上有个伴,来生投个好人家。
“大侠,你教我武功吧,我要报仇,张麻子死了,他还有一个叫老林的同伙。”
李迅眼中闪着仇恨的目光。
待习得武艺,他不仅要杀那个老林,还要杀和老林一样的人。
陈胜沉默半晌,道:“我带着你,很有可能会连累你。”
当街腰斩张麻子,性质实在太过恶劣。
这很考验管辖双旗镇的县令容忍度。
“我不怕,求求您,教我武功吧!”
李迅跪地祈求。
脑袋不停地磕着,溅起地上的泥水,染了脸庞,一如仇恨,浸染了他的心。
“呼……你起来吧,跟,是不可能让你跟的,但教,可以教你一门武功。”
陈胜叹气道。
到底还是心软了。
夜幕降临,陈胜在破庙里架起篝火,照耀着焕然一新的地面、新的衣裳、还有十几张幸福的面孔。
至于那几具大人的尸体,却是便宜了外面的野狗。
滋溜滋溜……
孩子们大口吞咽着黏糊糊,冒着热气的米粥,再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