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城湖畔的青玉斋,是京城学子们谈诗论赋的主要场所。
景止尘一袭碧水青衫,执扇而入,身上一丝武将的刚毅都无,倒真似一个十足的书生。
陌生的容貌很快就引起了其他学子的关注,文人向轻本就是常事,瞧着景止尘这般靠容貌吸引注意力的,心中更是反感。
这不,景止尘进屋一盏茶都还没喝上,就只见一书生执书前来,礼貌而疏远地作了一揖。
“兄台器宇不凡,瞧着却也面生,不知在下可有机会结识一二。”
景止尘起身还了一礼,不待他说话,匆匆赶来的张望经便同那书生打了招呼,介绍道。
“桦阳兄,此乃贺秩,久居江南,此番是受我之邀前来交流学术的。”
张望经,便是徐国公府里三房那位张姨娘的胞弟,年轻一代的学子里张望经是学识较好的一位。
由他带着景止尘融入文人的圈子合情合理,也免去了他们不少麻烦。
左右徐星隐曾答应过引荐张望经给景止尘,此番天时地利总算是兑现了徐星隐给张姨娘的承诺。
被称为桦阳的书生听闻此话,面上客套地打了招呼,可心里仍是千万个不满。
“既是望经兄推荐而来,想必贺秩兄必定文采不凡,在下不才,斗胆请教。”
言至此处,张望经不由得为景止尘捏了把汗,民间那些个传闻虽将景止尘夸得神乎其神,但他们向来都只当了八卦来听。
谁不知道景止尘大半日子都在边陲小地度过,能识文断字依靠的都是小时候那点底蕴,但和他们这些寒窗苦读十余载的自然是没得比。
今日若是输了,虽说景止尘如今并不是以储君身份示人,但万一来日被人知道……
那也不太光彩。
正预备从中阻扰,张望经就听景止尘折扇一盏,语气那叫一个云淡风轻。
“兄台请。”
张望经十分头疼,桦阳却打定了主意要给景止尘好看。
“今日细雨绵绵,不若便以雨为题赋诗一首如何?”
“好。”
景止尘刚答应下来,张望经就开始打起了腹稿,一副随时准备救场的模样。
桦阳来回踱了几步,做足了东道主的派头,出口便是一首七言绝句。
桦阳学识底蕴都不错,一首《青玉观雨》将眼前之景写得活灵活现,让不少学子点头称赞。
也有几个急性子的学子出言催促,任凭旁人如何,景止尘却依旧我行我素,饮罢一杯茶才徐徐道来。
“暗河连潮莫为海,蓑衣剪尽着剑池。云雨落帆杏花浅,薄夕散罢驭马洄。”
一诗作罢,方才急得火烧眉毛的张望经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看来他们这位储君的确是文武双全啊。
对仗工整文笔俱佳,不仅写尽了远近之景,还将雨后之景代入多了几分雨过天晴的乐观期许。
要说点睛之笔,那便是顺带讽刺桦阳的那几句,河再汹涌也不是海,有的人即便穿着蓑衣也内有丘壑。
着实叫人畅快!
高低立现的事儿,无人点破,桦阳臊红了脸也不好意思再找景止尘不自在,灰溜溜地不见了踪影。
多亏桦阳这一出,叫景止尘极快地与众人打成一片,打听骆学海的事儿也就方便了许多。
景止尘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当时我在酒楼丢了银子,若非学海定是要出大糗的。”
学子甲笑道:“骆兄素来心善。”
学子乙也点头,“是啊,骆兄待身边人尤其宽厚。就连下人返乡失踪他都操了不少心,最后还送了笔钱给那下人的父母呢。”
“哦?”景止尘抓紧求证,“可是原先他身边那个书童?”
“正是。”说罢,学子乙又啐了口,“忘恩负义的玩意儿,压根就不配。”
“忘恩负义?”
学子乙脸色微变,不愿再谈。
“嗐,陈年往事,不值一提。”
景止尘还想追问,素来与骆学海不睦的一学子却哼了声。
“嘁,待旁人再亲善,连自家老母都不管不顾,简直辱没了我们读书人!”
言至此处,大家也没什么心思再聊骆学海,只得将话题扯开又回到了诗词之上。
景止尘无心奉陪,趁着众人争论之时悄然离去,一出门便吩咐了傲影与穹光分头去查,安排妥当后才转身回了东府。
彼时,徐星隐正支着下巴看府中账本,丫鬟们恭敬地站在身侧侍奉茶水。
瞧着景止尘一进门,徐星隐眼眸一亮,景止尘见状唇角微微上扬,刚想开口就听徐星隐急不可待地问。
“如何?殿下可有收获?”
前头心情还不错的某人,瞬间拉下脸来,不情不愿地答道。
“一书生为骆学海鸣不平,说那书童卖主求荣,如此说来两人以往必有私怨,骆学海并非以德报怨之人,却肯为那书童费心操持还送了银两。”
小安子在旁边看得差点笑出声来,咱们太子殿下还以为太子妃期待已久的是自个儿,殊不知太子妃关注的竟是旁的男人,这面上自然是挂不住了。
然而正主徐星隐却未曾注意到这些,简短精炼地总结:
“因此,书童失踪与骆学海必然脱不了干系,说不定他手上还沾了人命官司。”
景止尘点点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