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止尘不置可否,“眼下,并非你回京的好时机。”
这一点,徐星隐又何尝不知?
徐星隐讥讽似的轻笑了下。
“外公常说,战场上最无用的便是逃兵。而我,素来不做逃兵。”
不愧是镇南将军府养大的,便是如此软糯的美娇娥,也有不输男子的坚韧心智。
“那你欲如何?”
景止尘本以为徐星隐会铿锵有力地说出自己的计划,却是不料,小姑娘眨巴着眼睛目光灼灼地看向景止尘,狗腿地笑问。
“太子殿下,您这马车何时抵京啊?”
见惯了徐星隐一身锋芒的模样,如今再听她着带了几分讨好的话,让景止尘也不由抬头仔细打量了眼前的姑娘几眼。
落日的余晖,明灭不定的落在小姑娘染了灰尘的脸颊上。
乌黑的发髻上还挂着矮树丛中的叶片,很是滑稽的画面,却衬得小姑娘多了几许古灵精怪的娇俏。
清澈明净的杏眼中似有隐落的星光,与景止尘那过于幽深的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带了些婴儿肥的小脸儿圆圆的,鼻子小巧,樱唇红润。
美艳不足,却意外讨喜,这是男子认真审视过徐星隐后的评价。
景止尘定了定神,“男女授受不亲,徐七小姐上好了药,也该离开了。”
言外之意,便是不给徐星隐蹭马车。
徐星隐从善如流地接话,“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景止尘睨了徐星隐一眼,平铺直叙的一句反驳,冷漠万分。
“本宫没有帮你的义务。”
“今日之事,太子殿下还欠我一份人情,是不欲还了吗?”
“本宫为何欠了徐七小姐人情?”
徐星隐定了定神,将自己暗中理出的思绪串联起来,不卑不亢地答了话。
“今日,若非山贼与我的恩怨搅入案子,殿下当真能毫发无伤地离开平城吗?”
“为何不能?”
“起初殿下并未暴露身份,县官审您根本不会手软。
当所有证据都不利于您时,您便是无罪也难免受人指摘。
届时,您的身份再一曝光,百姓都只会骂您仗势欺人。
您刚立下剿匪之功,正是百姓对您诸多期盼时,罪名横出,名声也臭了。”
“徐七姑娘这是以为,本宫的黑虎骑全是吃素的?”
“孟氏一听堂审延期,第一反应就是要刺杀您,这说明她的任务是必须要在今天之内取您性命。为何非要在今天成事?我大胆猜测,或许,您的黑虎骑起初并不在平城呢?”
听了这话景止尘眼眸之中划过一丝笑意,罢了,这徐星隐不是个好忽悠的啊。
景止尘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冷淡地道了句。
“你伤势不轻。”
“待我伤愈,京城便已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她的话掷地有声,回荡在马车里,景止尘沉默半晌后终究是点了点头。
“你想何时入京?”
“越快越好!”
“再怎么快马加鞭,入京也得寅时。”
“足够了。”
徐星隐点点头,“再怎么着急,徐公国还是得上朝的,待他下朝赶到衙门,怎么着也得巳时初。中间留给我两个时辰,足够了。”
“好。”
马路片刻不歇地一路疾驰,一路上连马都换了两匹,这才在计划时间之内如期抵达。
过了城门,景止尘便命人停车。
徐星隐麻利地跳下马车,眼眸一弯冲景止尘摆了摆手。
“此番多谢太子殿下相助,我自当铭记于心!”
“不亏不欠,无需记挂。”
景止尘掀着门帘的手指节分明,一张风光霁月的脸绝美而冷然,不着痕迹地拉远了与旁人的距离。
“我们两清了。”
依旧冷清至极的嗓音,却叫徐星隐莫名定下心来。
“好。”
辞别景止尘,徐星隐拿着身上仅存的铜板儿问出早摊的馄饨铺大婶换来一身衣物,扭头便往城西去了。
城西,贫瘠而脏乱。
它像是生在繁华京城身上的一块脓疮,但凡京城里有点身份的人,无一不是绕着走。
徐星隐来这里的原因很简单,她隐隐感觉得到,自己在这里能寻到想要的答案。
那日,徐星隐以匕首反制黑衣人时,摸到了匕首上刻有一个小小的“秦”字。
匕首这种随身携带来保命的东西,习武之人在意得很,然而那把匕首的材质却算不得好。
换而言之,黑衣人有不得不带那把匕首的原因。
除了雇主同一发放,似乎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巧合的是,徐国公府也有位姓秦的姨娘。
除了那把匕首,徐星隐还观察到两点。
其一,黑衣人说话乃京城本地口音;
其二,他身上有股子淡淡的磷粉夹杂着女子的脂粉味。
磷粉多用于权贵墓穴的照明之用,造价不菲,黑衣贼人自然享用不起。
除非,他用的是骨磷!
骨磷与磷粉作用差不多,但是在动物骨骸上提取而成的。
大部分人都嫌其晦气,自然是不用的。
只有一些贫苦人家用不起油灯,便会购买骨磷照明。
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