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姑娘们捣腾好了,就纷纷先去了徐老夫人那头请安,等着待会儿一道出门儿去。
不必说,因着徐星隐的关系二房自然是最后一个到的。
瞧着大家正襟危坐的模样,好不容易忍住了哈欠,规规矩矩地给徐老夫人行了礼。
徐老夫人以盖拨开了杯中的茶沫,瞧着徐星隐徐宛眠并排站在堂中行了礼。
以往瞧着,徐老夫人一贯觉得徐宛眠是个美人胚子。
弱风扶柳,气质如兰,清新淡雅,的确是个绝世而立的清秀佳人。
可如今与徐星隐站在一处,徐老夫人却隐隐自徐宛眠身上瞧出了几分寡淡。
徐星隐一身正红的窄腰云袖烟罗纱裙逶迤于地,手挽鹅黄披帛,散开的裙裾绣着精致的祥云花纹,云鬓上的发簪亦是雕花的珊瑚南珠钗搭着碎花宝石步摇。
她五官开阔,俏丽的鹅蛋脸上一双杏眼似会说话般。
眉若远山含黛,樱唇不点而朱,浅浅一笑便是一朵儿妥妥的人间富贵花,万人艳羡。
的确是嫡出的姑娘,身上这股子贵气,是旁人如何也练就不成的。
徐宛眠五官本就小巧,素日又喜着白衫,站在这样的徐星隐旁边,纵使个子高了许多,却也被压得失了光彩。
见徐老夫人不说话,陈氏有些吃不准老夫人的态度,还以为对方是因为着她们来迟不高兴,便开口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今日赴宴,诸事繁杂,方才又与管家过了遍赴宴的准备事宜,故而来晚了些,还请母亲原谅媳妇才是。”
徐宛婕闻言暗暗瞪了徐星隐眼,心道恨道陈氏厚此薄彼。
时常都将一视同仁挂在嘴上,可关键时刻不还是袒护自己的闺女?她们这些庶出的哪有这样的待遇!
“二嫂这般劳累,叫我们几个心里如何好过?二嫂若不嫌弃,让我们帮着担些琐事也是好的。”
开口说话的是三夫人王氏,三房也是徐老夫人嫡出的,可别说爵位了,就连个中馈权也没捞着半分,故而对此事自然很是介怀。
王氏那泼辣的性子远近闻名,说起话来自然少有顾及。
徐老夫人听见王氏说话就头疼得很,连忙摆摆手打圆场。
“老二家的辛苦,老婆子体谅都还来不及,谈何怪罪,只是想瞧着一屋子的娇花儿有些感慨罢了。”
说罢此话,徐老夫人也不给王氏再开口的机会,又吩咐了几句便让陈氏带着府中女眷便出了门。
百花宴是在皇家别院举行的,每年都是由大长公主主持的,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托百花宴的福,在公主府关了些时日的田甜总算是被放了出来。
进了园子,国公府的夫人们就去了凉亭品茶,与相识的夫人交谈叙旧。
姑娘们则与长辈打过招呼后便去了花园说话玩乐,徐星隐没什么认识的姑娘,原本是打算老老实实坐着的,但徐宛琳和徐宛胭却并没给她这个机会。
徐星隐被这两人拽到花园时,正好瞧见徐家其他三位姑娘站在一块,在与另外一帮子姑娘交谈。
徐宛琳轻哼一声扭过头,“附庸风雅。”
徐宛胭不以为意地给徐星隐解释到:“那几个都是文官府中的姑娘,素日与徐宛眠走得颇近,惯是些面合心不合的。”
徐星隐点点头,刚想接话就见又是一群贵女缓步走来。
徐宛胭瞧见其中一位身着薄柿绸裙姑娘眼眸一亮,与两人打了个招呼便朝着那人走去了。
徐宛琳显然是见怪不怪的模样,指了指那位姑娘与徐星隐介绍,“那是邬寻棌,正七品文官府中的庶长女,向来与八妹妹私交甚好。”
徐星隐闻言也轻轻颔首与那位邬姑娘打了个招呼,而后与徐宛琳轻声说道:
“想来四姐姐也要去找手帕交说话的吧?如此,我便自己在花园儿逛会儿就是。”
见徐星隐上道,徐宛琳也不客气,又交代了她几句旁的就离开了。
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从眼前掠过,徐星隐多少有些不自在,便寻了个角落坐下,听着世家贵女们之间相互客套。
姑娘们一个个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可这嘴碎起来也真是与那市井大娘没什么区别,听得徐星隐都想找盘子瓜子儿来磕了。
“皎皎?”
正听得津津有味呢,就听见旁侧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里头还带了些淡淡的试探。
扭过头,徐星隐便瞧见了沈丹荷。
多年的手帕交,如今已挽起青丝梳作妇人髻。
一身红豆色锦裙,头戴赤金蝴蝶雕簪,再辅以一朵同色绒花,瞧着倒是比未出阁时多了几分华贵。
“阿荷!”
徐星隐轻唤一声迎了过去,握住沈丹荷的手眼睛都笑作了一道月牙儿,鬓间的流苏微晃,便显得少女越发动人。
沈丹荷是徐星隐自幼便交好的姑娘,两月之前方才从江宁嫁到了京城,原本以为今生恐难再见,不料……
世事弄人之外,倒也有几分他乡遇故交的喜乐。
“早前就听闻你回京了,只是我如今刚作人妇,不好四处瞎跑,这才特意等了百花宴四处来寻寻你,不料倒是真叫我找着了!”
好友面前,徐星隐似乎又回到了在镇南将军府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连带着说话也没了顾忌,语句间半是打趣半是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