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耻与同我为胞亲,又何必假惺惺地与我称劳什子兄长?”
积压已久的情绪在这刻在瞬间爆发出来,徐星隐原本极力维持的平和与乖巧也在这刻被猝不及防的打破。
原本,徐星隐是打算与徐朝戈缓和关系,毕竟那是她唯一的胞兄啊。
可是……
当听见他字字句句为徐宛眠说话之时,徐星隐才发现,自己并不是那般大度的人。
她计较的!
她一直都计较的!
徐朝戈,原本应当是这世间与她最亲近的人。
可是如今却因着种种缘故待她连隔房兄妹都不如,叫她如何能够笑着的接受这样的落差!
早前刚回府时,母亲昏迷不醒,她也只能以示弱暂且自保。
后面母亲身子好了,她便一心扑在了将军府的事情上,对国公府的那些个风起云涌懒于理会。
因为在她心里,镇南将军府的亲人们比那些两面三刀的伯婶姐妹要重要得多。
可如今看来,是她错了。
攘外必先安内,连身边的清理不干净,做旁的事情必定也会横生枝节。
与其叫他们往后来误了自己的正事儿,倒不如一开始就将他们的那些个小心思扼杀在摇篮中。
从今天开始,她不会再姑息了!
“哥哥觉得我恶毒是吗?可是自始至终,责罚她们去跪祠堂的人都不是我,你为何不去找祖母,而是跑到我的院子里来?哦,让我猜猜,柿子还得找软的捏是吗?”
“我可没把你当劳什子软柿子!你休要偷换概念!”
徐星隐轻声一笑,似讥讽又似无奈。
“呵,是啊,我在哥哥眼里恐怕连软柿子都不如呢。”
“你休要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仿佛是你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哥哥觉得,我就不委屈吗?”
徐星隐反问。
“三姐姐受伤难受了,有哥哥疼惜,有姨娘关心,有父亲宠爱,可我呢?
我有什么?哥哥可曾知道,我被她们莫名其妙被推上去做了靶子时,我有多么的彷徨、害怕和无助?
那时可曾有人心疼过我半分?哥哥又可曾想过,这样的局面真的是我造成的吗?”
徐朝戈被徐星隐问得一愣,心里的怒气已然消散了几分,却还是撇撇嘴又辩驳了句。
“你出尽了风头,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那我若真是旁人口中那个目不识丁的徐星隐呢,哥哥还觉得,我可以应付下这样的场景吗?”
“……”
徐朝戈愣了愣终究是没应声。
“哥哥喜欢的胞妹,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徐星隐的问题来得突然,徐朝戈呆怔须臾后才反应过来开始思考,可问话的徐星隐却是自顾自地接着往下说了。
她似乎……
从来没有期待过他的答案。
这样的认知,叫徐朝戈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是滋味。
“才华横溢,善良温婉?可是哥哥知道吗?真正的亲情,是不设限制的,不是因为我是那样的人,所以可以成为你的妹妹。而是因为我是你的妹妹,所以你可以接受我成为任何模样。若是一定要达到哥哥心中所期许的标准……”
徐星隐说这话时明明是颇为强势的态度,可徐朝戈还是清晰的捕捉到了她眸底那片隐匿的星光。
“那么,哥哥的感情,是以物易物的交易,与待价而沽的商品又有什么区别?”
她说。
徐朝戈被徐星隐怼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弱弱地解释了句。
“我没有那样的意思。”
“三姐姐病倒的消息,按理说应当先禀明给母亲才是,是什么事情比身子还重要,竟叫那丫鬟先将消息往哥哥的朝云院递了去?”
“是我无意间听见的。”
徐朝戈皱着眉,思忖了片刻才忍不住提醒道:“这样的话以后休要再说,传出去便是编排庶姐的罪过,不好听。”
“原来哥哥也知道,人言可畏啊。”
徐星隐似笑非笑地说完这句,眸色一凛。
“丹枫,有只小王八在我这院子里待了许久了,去把人给我抓过来吧。”
“是!”
话毕,丹枫便气势汹汹地带着两个粗使婆子出了月洞门,在月洞门后的假山里抓到了一个丫鬟。
那丫鬟被这一出吓得不轻,被两个粗使婆子摁在地上抖得老高。
徐星隐视线自丫鬟身上轻轻划过,而后又扭头看向了徐朝戈。
“哥哥也太不小心了,还带个小尾巴过来。”
徐朝戈虽然不知后宅险恶这一套,但也大抵猜到了这个丫鬟来意不善,眉峰蹙成了两道小山,厉声质问。
“大胆婢子,哪个院子的人?鬼鬼祟祟地躲在哪里做什么?”
“奴……奴婢……是府中新来的,方才走岔了道,冲撞了主子还望主子恕罪啊……”
丫鬟说着眼泪就直溜溜地往下落,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徐朝戈听着,心中的警惕多少淡了几分,皱皱眉后又抿了抿唇,一瞧就晓得是心软了的模样。
徐星隐看着徐朝戈一系列的神色变化,立马就猜到了徐宛眠为何在徐朝戈心里的分量这般重,感情自家哥哥就吃装可怜、装小白兔的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