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这一点,徐宛婕哪里吃得下这样的亏,立马拔腿追了上去。
徐星隐走得不快,也就距离徐宛婕几步的路程罢了。
此时她正走在假山旁边,路径狭小,丹桂行于前侧为她拨开一旁的树枝。
徐星隐一个人走在后面,只要徐宛婕轻轻地一推,徐星隐就会落入旁边的湖中。
丹桂不会凫水,这里又这般偏僻……
这样的念头在心头一经滋生,便再也压制不住。
待徐宛婕反应过来时,便已听到一声尖叫。
而徐星隐,已然被她一把推入了湖中。
冰冷的河水自四面八方袭来,瞬间包裹住了徐星隐。
恍惚间她听见丹桂无助的哭喊,听见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听见自己一点一点沉入河底的水声……
身子被冰冷的河水夺去了最后一丝力气,所有的意识似乎都凝聚在了湖顶的那一抹亮光之处,而那抹光……
越来越小。
小到徐星隐再也瞧不见光明的模样。
“外祖父、外祖母,我是不是再也没办法为将军府平反了……”
彼时,景止尘正立于竹林后的八角亭中,听着属下回禀着事情。
“殿下,此事顺天府的人近来跟得紧,徐家七小姐也掺和其中,对我们乃是极为不利。”
“来人呐!救命啊!”
突如其来的嘈杂之声,让景止尘意识到此处并非说话的好地方。
一摆手势,旁边的下属立马会意地停了下来。
“奴才看顾不当,叫旁人扰了殿下的清净,请殿下恕罪。”景止尘抬腿出了八角亭,立马便有大太监崔德涛上前禀明情况,“前头是有进宫赴宴的官家小姐落水了,听闻是徐国公府的嫡小姐。”
景止尘一愣,“什么?”
……
“噗通”一声,一抹翠色身影破水而入,拽着几近溺亡的徐星隐重出水面,在几个宫女的帮衬之下上了岸。
早已候在一旁的女官连忙上前,为徐星隐和施救者披上遮挡之物,以防被旁人瞧见污了姑娘家名节。
徐星隐昏昏沉沉地并未清醒,救她的那位姑娘也是力乏至极,跌坐在一旁动弹不得。
立于人后的景止尘微微颔首,那女官便会意上前,带着几位宫女一道拍打徐星隐的背部。
太液湖畔的徐朝戈赶到时,瞧见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惯来伶牙俐齿的妹妹就那般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
了无生机,不会生气地与他斗嘴,也不会娇嗔地唤他哥哥。
徐星隐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他们之间的误会还没解开不是?
徐朝戈必须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怕了,慌了。
所幸,徐星隐在女官及宫女的动作之下,终于一口河水吐了出去,人也悠悠转醒。
徐星隐看着周围密密麻麻围了一圈人,半点羞赮也无,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然后她说:“苍天有眼。”
旁人只当她是死里逃生后神志未清,又是换披风又是掩帷帽,七手八脚地侍候着她,深怕叫这位金贵的国公府千金受了什么委屈。
徐朝戈这也才回过神来,连忙挤开人群上前展臂挡住了众人打量的目光。
“诸位,事关舍妹清誉,还望诸位随在下移步,莫要扰了皇后娘娘举办品茶会的兴致才是。”
听见此处的动静,隔得不远的太液湖边儿的公子哥们纷纷过来看起了热闹。
但如今徐朝戈这般一站出来,他们总也不好继续赖在这里不走。
再说了,不过是些八卦谈资罢了,着实犯不着得罪徐国公府的世子爷。
如此想着,众人纷纷应是,随着徐朝戈一道回了太液湖。
而原本呆愣在那里的徐宛婕,早已不见了踪影。
人群前脚刚走,小卢后的人后脚就得了信,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拉起徐星隐就要带她去换衣物。
“慢着。”
方才一直照顾徐星隐的女官理了理湿透的袖口,起身打量了一眼小卢后派来的宫女。
几名宫女瞧见女官便是面色一僵,不情不愿地行了礼,齐声唤道。
“傅姑姑。”
“不必多礼。”
被唤作傅姑姑的女官轻笑,直径应声道。“徐七小姐出事儿既然叫我给碰上了,自然没有不管的道理,不然说出去,还道是我们东宫失了礼数不是?此事便不劳皇后娘娘费心了。”
小卢后吩咐的差事没办好,依着小卢后的性子,她们几个自然不会有好果子吃。
是以,宫女们连忙坚持道。
“傅姑姑哪里话,东宫自然最是礼仪严谨不过。只不过徐七小姐毕竟是在皇后娘娘的品茶会上出的事儿,皇后娘娘自然应尽东道主之责了。”
“你们这般说,未免太过生分了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在挑拨皇后娘娘与太子的母子情分呢。”
“……”
傅姑姑话说到这个份上,几位宫女也不敢再应声了,深怕一个不留神就中了傅姑姑的圈套,回头惹来旁的事端。
更何况,傅姑姑是东宫的掌事女官,便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见了也是要低上一头的,她们几个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连忙笑着又道了几句辛苦、感谢什么的,便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