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卢后随手招来了一旁的宫女,让她将不远处那盆白牡丹里最漂亮的一只折了下来,又放了水养在了一支玉壶春瓶里恭恭敬敬地送了过来。
小卢后分外满意,指了指那花瓶。
“鲜花配美人,宝剑赠英雄,此物便赏给徐七小姐了。”
折寿了。
若是那支玉壶春瓶,徐星隐定会大大方方地收下,可眼下那花瓶儿里盛的可是牡丹!
牡丹,花中之王,素来就是一国之母的象征。
若是徐星隐从小卢后手里接牡丹之赏,这便不只是一支花儿那般简单了。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牡丹雍容华贵,这世间也只有皇后娘娘这般天人之姿方能比肩,臣女如何敢僭越?臣女斗胆,还望皇后娘娘另作他赏!”
小卢后闻言略感意外,却并不生气。
徐星隐此人进退有度,小小年纪既不得罪她也不中她的套,倒是叫她颇有些意外。
徐星隐话说到这个份上,若小卢后再纠缠,倒似她存心为难似的。
因此她也便是一笑置之,笑着接了句。
“瞧我,心思粗着呢!既如此,便将这玉壶春瓶赏徐七小姐了。”
徐星隐悄悄松了口气,连忙谢恩。
陈氏见这情形,就晓得小卢后定是存心滋事的,连忙给身边的大丫鬟桂枝递了个眼色。
桂枝会意地行礼告罪。
“夫人恕罪,世子的策论被奴婢落在马车上了,奴婢这就遣人送过去。”
“这点事儿都办不好?”
陈氏秀眉微蹙横了桂枝一眼,随即妥协道:“罢了,皎皎亲自去跑一趟吧,那几个小蹄子惯是心眼儿多的,我可不放心。”
“是,母亲。”
徐星隐自然是晓得陈氏用意的,顺从地应下后接过桂枝递来的东西,带着丹桂就离开了。
男宾席设在御花园那头的太液湖畔,一群公子哥儿在那儿吟诗作对、焚香布棋,好不畅快。
徐星隐没打大路走,而是选择了僻静些的小道,避免遇见什么牛鬼蛇神,又给自己找不痛快。
倒是不想,行至半途,就被徐宛婕给拦了下来。
徐宛婕今日穿得素净,瞧着一身正红金绣锦裙的徐星隐便觉得越发刺眼。
但一想起自己的来意,还是强行压下了心头的不快。
“前几日的事儿,是我不对,今日在这里与七妹妹道个歉,过往的恩怨便一笔勾销了吧。”
徐宛婕婢女那日闯下的祸端,最后闹到了陈氏那儿去。
原本刚被罚跪完祠堂的徐宛婕,扭头又被罚了抄《金刚经》。
耐着性子抄了几日后好不容易能走出院子,这才找了机会逮着徐星隐求和。
说白了,目的还是想免于处罚。
徐宛婕也晓得自己的话说得不够好听,可她好像每次见着徐星隐就没办法好好说话。
徐星隐没回来之前,徐宛婕与徐朝戈自小一起长大,生辰也相当,自然是最为亲近不过的。
若是不说,别人都以为徐宛婕才是徐朝戈嫡出的胞妹,行走在外多少是占得几分便宜的。
再者,徐星隐未回来前,国公府二房里头都是庶出的姑娘,彼此之间相处得倒也和乐。
可如今徐星隐一回来就什么都变了。
徐宛婕的身份彻底被暴露在阳光底下,二房的姐妹也有了高低贵贱之分。
她也是徐国公的女儿,凭什么天生就比徐星隐低一头?
她才是陪徐朝戈一道长大的妹妹,凭什么徐星隐反倒比她更亲厚些?
她不服!
不服!
这般想着,徐宛婕扣住徐星隐的手劲儿也重了些。
徐星隐垂了垂眸,视线落在徐宛婕扣住她衣袖的地方,轻声笑道。
“六姐姐这般的道歉态度,倒是叫我开眼了。”
徐宛婕皱了皱眉,“七妹妹可不要不识好歹才是。”
“哦?”徐星隐冷淡地看向徐宛婕,“不好意思,六姐姐今日的道歉,我半个字也不接受。”
徐宛婕缓了口气,故作高深地劝了句。
“七妹妹方才归京,在国公府屁股都还未坐热呢,听姐姐一句劝,还是莫要这般张扬才是。”
“六姐姐这话说得,我生来便是国公府嫡出的姑娘,难不成这国公府还能没我的位置不成?倒是六姐姐,《金刚经》可抄完了?”
“你!”
一提到抄书一事儿,徐宛婕彻底压不住脾气了。
“我承认上次我叫开心去看你笑话,是我不对,但七妹妹竟是让五哥哥将旁的过错也算在我头上,这般行径与那搬弄是非的长舌妇人又有何区别?”
“六姐姐面前,我哪里担得起一个长舌之名。”
言外之意,便是徐宛婕才是个十足的长舌妇人了。
“你!”
徐宛婕怒极,“徐星隐,你可别给脸不要脸!今日与我撕破脸皮,我至多不过好生将《金刚经》抄完,你便再也寻不着我旁的错处。你呢?与姐妹闹得不睦,迟早有一天这国公府你是待不下去的!”
徐星隐闻言莞尔一笑,那笑意之中却是含了数不尽的嘲弄。
“那我倒要与六姐姐打个赌了,看看这国公府到底是咱们谁先滚出去。”
“倒是不曾想到,七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