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怀疑刘端坤?”陆煦问。
“谈不上怀疑,但若从女子感性的角度出发,刘端坤的确更值得注意。毕竟一个流落风尘的女子,对钱财这等物什的看重程度,或许并不比一个知心人要来得强烈。”
陆煦不置可否,扭头看向了宋推官。
只见宋推官抿了口茶,并不评他们所言的对错,而是思忖片刻后将任务安排了下去。
“凶手如此猖獗,我们也不可坐以待毙。陆大人和天和继续调查匠人和‘仁和’。至于芳娘一事还得劳烦永宜县主和徐七小姐才是,毕竟衙门里皆是些大老爷们,对上一个小姑娘多少有些不便。”
“宋推官您放心,我们一定将此事办妥!”
……
一个时辰后,徐星隐与田甜换了身儿寻常百姓的衣物,站在一处略显破败的院子外,仔细核对了下宋推官给的地址,确认无误方才扣响了门板。
前来开门的是一位瓜子脸的小姑娘,盯着她俩一愣,还未来得及询问,徐星隐便率先开口说道。
“芳娘姑娘,奴婢二人奉刘公子之命来给您送银钱。”
芳娘闻言一愣,顿了会儿才反应过来。
“有劳两位姑娘,替我谢过姐夫。”
徐星隐闻言与田甜默默对视一眼,随即回以恭敬一笑。
“姑娘客气了,芳娘姑娘这般反应,我们还以为自己找错地儿了呢。”
芳娘抱歉地笑笑,随后解释道。
“两位莫怪,以往都是姐姐亲自送来,头一遭遇见如此情形,怠慢了两位。”
“今日我二人前来,本也是要与姑娘解释此事儿的,不知姑娘可否行个方便?”
“自然。”芳娘侧身让出了一条道,“来者是客,两位请进吧。”
两人颔首入内,跟着芳娘进了正厅,眼见芳娘扭头就要去泡茶,两人赶忙拉住了她。
田甜说话一贯直接,这次也不例外。
“芳娘,你姐姐琼花于一月前死于谋杀,我们是顺天府派来调查此案的。”
芳娘先是一愣,随后大声道。
“听不懂你们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两位说谎在先,诅咒家姐在后,既然两位并非好意前来,便请出去!否则莫要怪我将两位送官法办!”
徐星隐见状赶忙拉住了田甜,低声道。
“芳娘,方才我们对你说了谎话,实乃情非得已,还望见谅。至于琼花身亡一事,确乃实情,我晓得这般说你一时难以接受,但是现在并非沉溺悲痛之时。琼花被人残忍杀害,如今凶手却逍遥法外,你让她如何能够瞑目!”
言至此处,芳娘的情绪已然比方才要冷静一些。
徐星隐见她满脸泪水连忙递了张手绢过去,又拿了顺天府的令牌以证身份。
“难道你不想为她报仇吗?”徐星隐接着趁热打铁地劝说,“我们怀疑杀人凶手就是刘端坤。”
“怎么可能!”芳娘大声反驳道,“姐夫绝不会伤害我姐的。”
“芳娘,空口无凭,我们自然不会胡乱攀扯刘端坤,既然我们敢说这种话,说明我们已经掌握了一部分证据。你若想为琼花报仇,就麻烦你将知晓的刘端坤之事告知我们。”
虽说徐星隐的话已然说到了这个份上,但芳娘还是有些犹豫。
虽说丧姐之痛一时还未缓过来也是能够理解的,可她们真的没那般多的时间可以同芳娘耗。
徐星隐冲田甜使了个眼色,田甜会意地适时开口推了一把。
“琼花流落风尘,最主要的缘由还是为了养活尚且年幼的胞妹,若是连你都不瞧不起她,觉得她死有余辜,那我们顺天府还瞎折腾个什么劲儿?”
“才不是那样的!”
芳娘被这般一激,总算是不再犹豫,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一并告知给了两人。
按照芳娘的说法,刘端坤进京赶考时曾受过琼花的恩惠,至此之后便颇为照顾琼花。
琼花流落风尘,对刘端坤这般的读书人总是抱着一种莫名的向往。
琼花爱刘端坤的才华横溢,刘端坤则喜欢琼花的花容月貌,一来二去两人就互定终身了。
刘端坤虽然喜欢琼花,但却因着怕影响仕途一直没将两人的关系公之于众。
刘端坤的意思是待他仕途顺畅后再为琼花赎身,替她安排个清白的身份,届时两人便可名正言顺的成亲。
琼花没有丝毫怀疑地选择了相信刘端坤,一等便是这么多年。
每月的初一十五,琼花与刘端坤都会一道到芳娘这儿小聚,琼花常说这儿承载着她最快乐的时光。
前段时日,刘端坤与她们说,他得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只要事成他便可为琼花赎身,接她们一道去过好日子。
因着此事,芳娘当时还为琼花高兴了好一阵,却是不想……
竟再无相见之日。
许是回忆起了那日见面的场景,说到最后芳娘已然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如雨下,两人劝慰了许久芳娘才慢慢缓和下来。
结合前因后果一想,徐星隐心里大抵也有了个初步的猜想。
刘端坤那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恐怕就与这次的连环杀人案有关。
若说原先徐星隐只是怀疑刘端坤,那么眼下徐星隐就几乎能够断定杀人凶手就是刘端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