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华贵,上面又嵌有许多宝石,根本不可以用寻常的皂角清洗,孙女儿花了大价钱买来西域的药水,名为彩宝剂。经彩宝剂洗涤过的衣物,颜色会越发明艳,宝石等物也会更加光彩夺目。”
徐星隐淡定地上前一步,边说边拿着一只宝红色的盒子与大家看,这盒子从外观上瞧的确并非大衍之物。
“但这彩宝剂却也有一弊端,未晾干之前若以手触之,触碰之处将会瘙痒难耐,最终溃烂流脓。因此购买之时店主多番提醒,洗涤之时一定要带羊肠手套,否则……药石罔顾。”
徐星隐一边说着,一边默默打量着大家的反应。
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盒彩宝剂上,唯有一人听见这话下意识看向了握紧的手。
徐宛婕。
说实话,察觉到剪碎衣裳的人许是徐宛婕时,徐星隐心里又气又好笑。
气的徐宛婕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笑的是徐宛婕自认聪慧却多番受人挑拨。
徐宛凤渐渐回过味来,“那你的意思是说,只要等那人皮肤溃烂就知晓是谁剪碎的衣物?”
“不必等那般久。”
徐星隐说着,略一点头丹桂戴着羊肠手套端了盆儿水进屋,“彩宝剂药水偏红,触碰后只要再碰热水,皮肤便会显现出红色。是与不是,大家泡过热水不就知道了?”
徐修竹惯是个会趋利避害之人,眼下涉及满门性命的事儿他自然是上心的,清了清嗓子一锤定音。
“既如此,那便请诸位入水一试,全府的下人待会儿我也会吩咐管家挨个盘查,请吧。”
徐星隐率先将手伸进了热水之中,徐宛琳和徐宛胭紧随其后,其他人见状也一个个泡过热水自证清白。
偌大的国公府,其实正经的主子也没几位,很快便轮过一遭,唯有徐宛婕还缩在角落里迟迟不肯上前。
见徐星隐的目光落在徐宛婕身上,徐宛琳心里便已有了几分了然,上前亲亲热热地挽住徐宛婕的胳膊弯唇一笑。
“六妹妹怎的还不来?”
徐宛婕大抵是被徐星隐方才的话吓到了,见徐宛琳要拉着自己去泡热水,竟是失态地一把推开徐宛琳,转身就往外跑。
府中查这种家丑之事,屋外定是布下重重把守的。
这不,徐宛婕方才出门就被两个壮实的婆子给押了回来。
众人一见徐宛婕这样,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徐老夫人也没料到明日就被发配到庄子上的人,临走了还给家里下这么大一个绊子,指着徐宛婕吩咐丹桂。
“还愣着做什么?给她泡热水!”
丹桂端着热水上前,抓起徐宛婕的手往水里一摁,再起来时皮肤上果然是一片妖冶的红色。
经过热水这般一泡,许是彩宝剂的药劲儿也上来了,徐宛婕跌坐在地上抱着手挠个不停。
闺阁姑娘们哪个不爱惜容貌?
见徐宛婕如此,纷纷吓得退避三舍。
徐修竹则是怒火中烧,一个重重的巴掌落在徐宛婕脸上。
“这么多年,国公府好吃好喝地养着你,哪有半分对不起你?如今你竟差点害得我们背上亵渎皇恩的罪过,罚你去庄子悔过,你便要满门为你陪葬吗!”
“我没有!”
徐宛婕抱着手微微颤抖,声嘶力竭地哭诉。
“我不知道那是御赐之物,只是嫉妒徐星隐才一时糊涂剪碎了衣物。”
“嫉妒?”
“是!徐星隐凭什么!明明我们都是国公府的小姐,凭什么她处处都要压我一头!若是她不回京,母亲、哥哥就不会冷淡于我!若是她不回京,我就不会被赶去农庄!若是她不回京,我更不会落得这皮肤溃烂的下场!凭什么她可以拥有如此华贵的衣衫,而我却只能在农庄与一群无知农妇待在一块!我不服!不服!”
徐宛婕的话,让众人视线纷纷落在了徐星隐身上。
原本以为她会露出受到伤害的愤然,亦或是楚楚可怜的泫然欲泣之态,可徐星隐的反应却完全在大家的意料之外。
她目光极为平静的落在徐宛婕身上,扬唇微微一笑。
那种感觉就好似……徐宛婕在她眼中不过是个笑话。
“我自问回府以来,从未主动招惹过任何人,包括六姐姐。我们都是母亲、哥哥的亲人,难道他们的关心和爱护只能放在你身上才是天道之然,放在我身上就是偏心使然了?
你前往农庄思过,是祖母的决定,原因却是因为你将我推下水池差点丧命。关于此事,我可有半句不实之言?你的前途重要,我的命就不重要了?
这般下场,也是因为你心存邪念,这衣物不是我逼着你剪的,彩宝剂也并非因害你而生。六姐姐不扪心自问,反倒怪起了我来。
上次与六姐姐讲的故事,想必六姐姐没听懂,今日我就说得再清楚些。六姐姐这猪八戒耍把式——倒打一耙的本事,妹妹可真是望尘莫及。
农庄那些仆妇,他们不偷不抢凭自己的本事赚钱吃饭,而六姐姐被养在深闺可有凭自己的本事赚过一分半文?如此相比,敢问六姐姐凭什么瞧不起他们?
最后,是作为妹妹奉劝六姐姐几句。衣衫再华贵,也挡不住一颗丑恶扭曲的心,多行不义必自毙,还望六姐姐珍重。”
徐星隐的一番话,说得徐宛婕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