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叔,是陈氏自将军府带来的陪房。
办事麻利,得了陈氏的吩咐掌着外院随从处,在国公府的仆从中算是极为得脸的了。
随从处掌握着阖府的奴仆分派、培训等事务,因此大家私底下都将雷叔称之为前院二把手。
雷叔的儿子东子,素来是个不省心的。
偷奸耍滑一样不漏,正经事儿却是从未沾过半分。
为了这个不争气的儿子,雷叔没少操心。
除了日常的三申五令外,还借着职务之便给东子安排了一个轻松的活计。
陈氏信任雷叔,想着这活儿也没什么油水可以让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捞,于是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道。
哪晓得这一清闲,就闲出了问题来。
东子整日无所事事,染上了出去喝花酒的恶习,酩酊大醉后将丫鬟冬梅当做那花柳女子……
一夜贪欢。
雷叔得知此事后,一门心思想着息事宁人,便向丁婆子提出要为东子提亲,迎娶冬梅过门。
除此之外,雷叔还允诺丁婆子可以让她进夫人院里做管事。
雷叔为了掩盖丑闻,出手也极为大方,那聘礼单子上光银子就有足足二十两,更遑论旁的了。
冬梅生得普通,依着她的条件能嫁给二管事的儿子,着实是高攀了。
再加上这样大的丑事若是被旁人知晓,冬梅这辈子便完了,一个破了身子的女子又有谁会再娶她呢?
况且雷叔又是夫人的人,自己便是闹了个没脸,恐怕顶多也就是让那东子吃吃苦头。
两相权衡下来,丁婆子选择了将冬梅嫁给东子。
丁婆子精明,冬梅却是个认死理的,对于这桩婚事宁死不从,最终还是死在了成婚前夜。
冬梅死了,但雷叔承诺给丁婆子的好处却是一分不少的,丁婆子除了头几日伤心过度外,后面好似也平静地接受了此事。
接下来的事儿,便是他们知道的了。
东子被雷叔送去了京郊庄子,丁婆子也如愿当上了陈氏房中的管事。
听完这个故事,徐星隐由不得为冬梅感到惋惜。
心智如此坚韧的女子,若非被生母和仇敌一同逼迫,又怎会以死抗争呢。
“小姐……”
丹桂脸色也有些不好,小心翼翼地问了句:“还查吗?”
徐星隐自然知道丹桂这是何意,已然成为过往的陈年旧事,如今无人知晓。
若自己再查下去,少不得会牵连到陈氏身上,毕竟……
不管怎么说,陈氏都是那个让丁婆子妥协最大的缘由,是她的识人不清间接导致了冬梅的悲剧。
徐星隐忪怔的片刻,心中已是百转千回,可初心却仍旧未变。
“查下去,东子如今在京郊哪个庄子?”
“茶西园。”
丹桂回答完又觉不妥,劝道:“小姐要出府怕是有些困难,倒不如直接去问雷叔?”
“雷叔能在母亲身边坐到这个位置,人又岂是个蠢的?那张嘴怕是难以撬开,但东子不同,离府数载还没什么脑子,这样的人诈一诈这话也就套出来了。”
“小姐言之有理。”
“你待会儿与回事处的人打个招呼,就说……”
徐星隐想了想,寻了个最妥帖的由头。“天气炎热改日我要去京郊的庄子纳凉。”
丹桂应声退下,徐星隐看着手中的针线失了神。
若说刚开始徐星隐查此事只是为了调查陈氏中毒一事,那么如今她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为冬梅昭雪!
让每一个伤害她的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才是真相的意义。
为了不叫旁人察觉此事,徐星隐特意邀了徐宛琳、徐宛胭和徐宛蕸一道。
只说是庄子里的桑葚正是时节,过去采摘些回来孝敬各位长辈,也纳个凉松快松快。
桑葚是陈氏特别喜欢的一种南方果子,京城环境比不得江宁地界,并不适宜种植这类水果。
为了能给远嫁的女儿一点慰藉,外祖父特意让人来京城寻了这处地方。
许是因着山势颇高的缘故,此处土质与气候与南方地界相近,便特意买了下来赠与陈氏当嫁妆。
起初整片山头都种植着桑葚,后来陈氏发现京城人少有好这口的,每年那么多桑葚坏了也可惜了,便想了个法子改作了茶园,仅留下了一小片的地方继续种着桑葚。
陈氏不爱拘着孩子,见徐星隐愿意主动邀请府中姐妹游玩,心里也很是宽慰,自然没什么不同意的了。
除了徐星隐时常找各种借口偷溜出门外,其他三个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一听说能出城游玩一个个都高兴得很,笑闹之间姐妹几个的关系又亲近了许多。
而得此消息后最不高兴的人,自然就是徐宛眠了。
徐宛凤如今婚期已定,日日忙活着待嫁诸事,出不了门很正常。
可她呢!
明明都是国公府的姑娘,人人都去就是不带她,简直是赤裸裸地想要孤立她啊!
如今徐宛凤出嫁在即,徐宛婕又被送到了庄子上去,自己可真是独木难支啊!
这次自己若是没能前去,待她们前脚出门,她后脚就能被传为府中的笑柄!
此事越想越难以平静,徐宛眠冲着刘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