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之,是景止尘的小字。
鲜有人知晓。
徐星隐是五岁那年入宫时知晓的,那时的徐星隐可不如现在这般伶牙俐齿,穿着藕粉色的白狐小袄,圆圆的小脸上挂着傻气的笑,瓜果点心塞了满嘴,活像年画儿里的娃娃。
彼时明贞皇后尚在,乐呵呵地抱着的徐星隐,指着景止尘一字一句地与徐星隐说:
“皎皎,那是你鹤之哥哥,以后他会待你好的。”
“鹤鸡哥哥会给我买糖吃吗?”
小姑娘眨巴着眼睛问完这句,又瘪着嘴与明贞皇后告状:“外祖父不让我吃糖,也不许旁人给我买,可皎皎喜欢吃糖。”
明贞皇后笑着纠正徐星隐的发音,也不晓得这人是自小就笨还是怎的,楞是一口一个“鹤鸡哥哥”改不过来,气得景止尘不轻,使着小性子说不要认这个妹妹。
然后徐星隐就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地追着景止尘跑,活像个小尾巴似的,委委屈屈地与景止尘商量。
“那我就叫你鹤哥哥好吗?”
说罢这句,也不管景止尘乐不乐意,一口一个鹤哥哥。
脆生生的,尾音还带了几分软糯的上扬。
后来,徐星隐跟着镇南将军回了江南。
听说是在徐国公府落了水,镇南将军大怒,此后便再也没带徐星隐入过京。
时隔十多个年头,景止尘倒是没想到,他还能从徐星隐这儿听到这个熟悉而陌生的称呼。
只是……
一看徐星隐这幅模样,就晓得这人定是那酒后劲一上来,就给放倒了。
不过一杯酒水,也难为她能醉成这般模样。
“喝醉了说话倒是越发大胆了。”
景止尘轻笑一声,为防徐星隐胡作非为将她锢得再紧些,“怎的,醉成这样也不忘觊觎本宫的美色?”
徐星隐想了想点着脑袋回答得一本正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满口胡言,可见镇南将军以往太过娇惯于你。”
“哇呜呜……”
徐星隐这一嗓子嚎得猝不及防,景止尘只觉耳膜都要给这丫头给嚎坏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了过来,景止尘颇为尴尬地小声安抚了徐星隐几句。
却见小丫头哽咽着抱住了他的脖颈,哭得似泪人一般。
然后她说。
“没人惯着我了,再也没有了。”
徐星隐这一提醒,景止尘才想来镇南将军逝世一事,不由得又多了几分歉意,只能耐着性子哄着。
“你别哭了,本宫给你买糖吃可好?”
小姑娘抽抽噎噎的吸吸鼻子问:“什么糖?”
“你想吃什么糖?”
“雪梨糖、桂花糖、牛乳糖、麦芽糖、兔子糖……”
“……”
景止尘颇为无语地听着徐星隐报了一路的糕点名,入了东府便忍无可忍地准备将她丢给傅姑姑,素来冷淡的脸上全是焦躁之意。
傅姑姑见状楞了楞,这还是景止尘头遭带姑娘回东府过夜,呆愣之间已听到景止尘沉声吩咐。
“她喝醉了,带她下去歇着吧,好生照顾。另外派人去趟大长公主府,如实告知便是,永宜自会替她想法子遮掩。”
“是,殿下。”
傅姑姑招了两个小丫鬟过来扶徐星隐,景止尘一看两人那体格就晓得她们拽不住徐星隐,叹了口气无可奈何般。
“罢了,也别难为旁人了。”
说罢,便抱着徐星隐往客房去了。
……
待徐星隐醒来,已是第二日的早晨。
翻个身、揉揉眼睛,一睁眼打到一半的哈欠便被卡在了嗓子眼……
一屋子的侍女站得规规矩矩,站在首位的便是上次骂了她个狗血淋头的傅姑姑,所有的视线都凝聚于她脸上。
徐星隐吓得一个鲤鱼打挺就弹了起来。
“这是?”
“徐七小姐,此处是东府客房。”
听着傅姑姑笑着应下的话,徐星隐也逐渐从宿醉的懵懂中理出些许思绪,她一贯便是这样喝酒就断片……
也不晓得昨夜醉酒后有没有什么逾矩之举,若是唐突了景止尘……
应该不会吧?
若是惹恼了景止尘,她现在应当就在江底而非床上了。
这般想着,徐星隐总算是松了口气。
徐星隐一醒来下头的侍女们便识趣地各自忙活去了,不过须臾的时间洗漱物品就已准备周全。
徐星隐在傅姑姑慈爱的目光中起身,由着一群侍女七手八脚地为自己梳洗更衣,一想到上次傅姑姑的责骂徐星隐就是一阵尴尬,沉默了许久才压不住心底的好奇轻声试探。
“殿下可还安好?”
“徐七小姐不必忧心,殿下一切皆好。”
傅姑姑客气答到,见徐星隐这般大抵也猜到了缘由,末了又笑着不动声色地接了句:
“徐七小姐手上的伤都是女红扎的吧?眼下天气热,不似冬日里好养伤,正巧奴婢这儿有盒子上好的药膏,还望小姐切莫嫌弃。”
傅姑姑说这话,也就意味着过去的都翻篇了,他们谁也莫要去计较。
“多谢姑姑。”
徐星隐心知如此,于是也就笑着与傅姑姑客套了两句,转而又把话题引到了景止尘身上。
“昨日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