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星隐当日连身上的伤都未曾处理,就被徐修竹遣来的嬷嬷关进了辰光院。
陈氏被斥“教女无方”被夺了管家权禁足芝兰院。
徐朝戈也因“顶撞长辈”被迫休学禁足在府……
与此同时,徐国公府幼女徐宛蕸的婚事也在漫天的流言蜚语中定了下来——
徐国公府竟是将徐宛蕸定给了一个伶人。
听闻是徐宛蕸出府祈福路上被劫匪绑了,徐国公府倾尽全力寻人之时,是那伶人在贼人手中救下了徐宛蕸。
为报伶人恩情,徐国公府便做主将四房正经嫡出的九小姐许配给了伶人。
而那徐国公爷嫡出的七小姐,则被治王世子给赖上了。
竟是说动了治王妃进宫去与小卢后请旨赐婚,虽说结果尚未可知,但倒是传得人尽皆知。
是以,一时间舆论扭转,人人皆道徐国公府为报恩情,竟肯低嫁嫡女,可见其家风清正。
又说那治王世子浪子回头,说明那国公府七小姐定是个貌美的。
这话传到景止尘耳朵里时,舆论方向已因此婚事的落定而扭转方向,而景止尘却是停住了翻阅书籍的动作,冷不丁地问了声:
“你说,要挟与施恩,哪个更管用?”
……
外头传得风风火火的,可徐星隐却是半点消息也没听见。
禁足之后,连带着辰光院的婢仆也被削减了大半,如今还待在院子里的也就只余下了三个贴身侍候的丫鬟。
徐宛蕸私下托丫鬟过来给徐星隐送过吃食,里头夹带了一封信,密密麻麻写满了歉疚之意。
看罢,徐星隐便将那信纸交给丹桂收了起来。
哪怕石氏为难自己之事不干徐宛蕸的事儿,四房的事儿她也不想再掺和了。
景止尘出现的时候,徐星隐正坐在窗边儿看书。
一身水绿衣裙,随意盘起的发髻上连支珠花都没有,干干净净的模样不见半点狼狈,倒也格外惹人怜惜。
这气定神闲的样子,知道的,晓得她在受罚。
不知道的,还道她是自个儿在修身养性呢。
瞧见景止尘,徐星隐表现得格外淡定,起身仪态端庄地行了礼,这才问了景止尘的来意。
“神明迎亲一案已有结论,本宫想着此事你功不可没,故而特来知会你一声。”
“可查出幕后黑手了?”
“那位自称段爷的已经被捕,所有证词都指向他,他自己也认了,抓了这些姑娘大多都卖进了青楼,这几年以此获利了不少。”
徐星隐闻言点点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倒也说得通。
景止尘见状却是意味深长的又来了句:“可本宫瞧着,此事断没有这般简单。”
“哦?”
徐星隐显然来了兴致,将手头的书一扣,眼巴巴地望着景止尘。
“因了你上次给本宫带的那个消息,本宫命人私下又找了被绑的几个姑娘问话,不巧其中一位叫丁香的姑娘说是这两日无意间在京城见着了她的姐姐宝莲。
两年前,她的姐姐也因神明迎亲之由被绑,按照绑匪的招供,那些个姑娘大多都是卖去了各地的秦楼楚馆。
可那日丁香却瞧见自家姐姐作妇人装扮,且周身概是绫罗绸缎,可见并非秦楼楚馆之人。”
“可男子为妓子赎身,进府为妾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你倒是懂得多。”
景止尘瞥了徐星隐眼,颇带了些揶揄味道的说了这么句,接着才往下道。
“你说得是,本宫也想过这种可能,所以便叫丁香姑娘口述让人画了其姐的画像,私下寻人。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其姐改名文君,摇身一变成了江南小户府中的小姐,清清白白地嫁给了京城五品官吏,虽说算不得什么大官,可职位却十分要紧。”
“这……”
徐星隐思考了会儿,忙问:“你是说,这些姑娘的失踪很有可能是用来笼络朝中官员的手段?”
景止尘对于徐星隐的一点就通十分满意,“没错,这也就能解释清楚,为何徐九会听见贼人劝诫的‘大造化’之言。”
“没想到,一桩鬼神之谈竟牵扯如此之深。”
“远不止此。”景止尘停顿片刻,后头的话说得异常严肃,“此事,本宫怀疑与江南官吏有关。”
“江南?”
太久没有听到这个词的徐星隐,有一瞬间的怔愣。
江南于她而言像是承载了她十六年美好时光的琉璃糖罐,流光溢彩、绚烂夺目,后来却因过分美丽而被摔成了碎片,最后只余下了和着尖锐碎片的糖。
每每要想去品那口甜,便被碎片伤得体无完肤。
景止尘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徐星隐的不妥,点点头兀自往下。
“江南素来就是富庶之地,若是江南官吏再通过这等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将朝中诸事都了然于心,一旦他们有了二心想要对付朝廷,便是一场生灵涂炭的斗争。”
“那怎么办?”
徐星隐有些急了,“镇南将军府为圣上镇守江南多年,祖父祖母和两位舅舅,把一生都奉献给了这片土地,若是江南因战而乱,他们是最不愿看到的!”
“安邦之事松懈不得,总是要防范于未然的好。本宫预备暗禀父皇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