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夫人活到这把岁数,还未被人这般直白的拒绝过,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语气自然也不会好听到哪里去。
“圣旨虽下,但眼下你可还不是太子妃呢,就与我摆起了太子妃的谱不成?”
徐老太太说着又哼了声,“这些话我们自个儿在屋里说说也就罢了,我只当你年纪小不懂事也就罢了,可传出去了总归是不好听的,毕竟百善孝为先不是?”
“祖母大可不必拿孝道来压我,毕竟我也是打心眼儿里为了徐国公府好。”
徐星隐笑笑,半步都不退却。
“国公府乃一品门第,姑娘们都是金尊玉贵养大的,再加上如今圣旨一下,也算得上是京城里头的独一份了。这样的门第,姑娘们无论嫁入哪家都是要做主母的,又何苦上赶着去与人作妾呢?”
这话说得着实是有些重,气得徐老夫人脸都红了,厉声反驳。
“咱们徐家的姑娘自然是个顶个的贵重,我也是思忖着想要帮助于你,这才舍了她们去,如今倒是我成了那不识好歹的人?!”
“祖母莫恼,且听孙女儿给你讲道理。世人皆知,那鸡蛋总是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咱们家中的姐妹都去侍奉东宫去了,那万一哪个惹了太子殿下不快,您以为 太子还真会耐心分了你我,分开治罪不成?到时候一杆子打死一船人,那才是实顶实的冤呢。”
“更何况,太子殿下的性格想必祖母也是有所耳闻的,他素来就是个冷情之人,对于女色本就不看重。祖母想要靠着这些笼络于他,可能性极低。换句话说,几个姐妹里头她们有的,我也不差,我若是无法笼络太子殿下的心,您觉得她们又凭什么?”
“再者,太子殿下总要顾念明贞皇后几分薄面,不会太过为难于我。只要我不出大错,这太子妃之位总归是坐得稳的。至于旁的莺莺燕燕,侧室宠妾不过都是消遣的玩意儿罢了,只要我还在那位置上一日,终究是不会叫她们翻起什么浪花儿来的。”
徐星隐话说到这个份上,徐老夫人原本的想法倒也有几分松动,但徐星隐今日的态度叫她十分不爽,于是便打定心思要教训上她几分。
“这事儿,你现下不愿意也就罢了,左右离你出阁还有些日子,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老婆子再为你谋划也是来得及的。只是有一点你要明白,女子出阁后虽是夫家人,但娘家才是她最坚强的后盾。开罪了娘家,总归是得不偿失的,且不提日后无所依仗,便是你先前同你父亲提的那些条件……”
“祖母这话未免有失偏颇。”
一听徐老夫人以陈氏与徐朝戈为威胁,徐星隐不等对方说完便轻哼一声打断了她。
“我方才与国公爷提的条件,并非以此换我日后看顾于国公府,而是以前的陈年旧账一笔勾销。以前有人欺我身无长物也就罢了,如今我有了可傍身的依仗,您说我狗仗人势也好狐假虎威也罢,若我真的要一点点找回场子来,总归也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我母亲和兄长,国公府愿意苛待他们也是国公府的事儿,刻薄媳妇、压制嫡孙、嫡庶不分,外头那么多双眼睛也不是瞎的,传了出去总归也是不好听的吧?祖母应当也知道,这京城有的是人见不得国公府好,这样的消息都不必我去推波助澜,想必也会传得异常精彩吧?”
“要我说,一家子和和美美的比什么都要紧,府里好我在宫里也才能安生,我在东宫得势,国公府也才能更上一层楼不是?祖母若是听得进孙女儿的建议,倒不如趁着如今的风头,好生给家中姐妹相看相看人家,届时我们在不同的位置上,携手为国公府共谋前程,才是最好的谋划。”
徐星隐的一番话依旧是直白得不加掩饰,气得徐老夫人几乎仰倒。
可徐老夫人也清楚,圣旨已下很多事情便没了转圜的余地,自己实在没有必要为了一时意气开罪了徐星隐。
娘家对外嫁女的帮衬不言而喻,可那都是寻常人家,在皇家,便是国公府势力再大,还能大过皇家不成?
徐星隐在宫里真出点什么事儿,国公府也为她做不了什么事儿;可若是国公府遇见什么麻烦,东宫可出力的地方可多着呢。
说到底,这还是国公府受益更大些的买卖,所以徐星隐态度如此跋扈,他们也只能忍了这口气。
换句话说,若是帮徐星隐照顾好其母亲和兄长,便能得到东宫庇护,倒是他们国公府赚了。
是以,徐老夫人也不敢再拿乔,僵硬地笑笑。
“我这人老了说话也糊涂了,本是一片好意,如今倒是叫皎皎不开心了。祖母给你赔个不是,咱们皎皎可莫要记在心上。这事儿你说得极是,长幼有序,你几个姐妹的婚事也该先定下来才是。”
徐星隐怡然自得地点点头,半点推拒都无地接受了徐老夫人的道歉。
“祖母想通了就好,天色也不早了,孙女儿便先回去了。”
“是了,你身子刚好,的确该早些回去歇着。”
徐老夫人哪里还敢多言,立马点点头又使了旁边的大丫鬟,“你且护送七小姐一道回去,仔细侍候着。”
徐星隐笑笑,又与徐老夫人行了礼便离开了福宁院。
回到辰光院后,徐星隐倒也没真的乖乖休息,而是让丹桂准备了笔墨。
沐浴之后,徐星隐只着了件单衣,就去书房提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