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梦醒之后,将自己所梦到的事情告诉给我爸。
在亲眼目睹南山观的惨剧之后,我们全家人已经对狐妖复仇的事情深信不疑,所以我爸眼看天要黑了,赶紧叫上我爷爷一起上山去城隍庙挖碑。
城隍庙位于村口的山里,步行一趟要两刻钟,也就是半小时。
二人去时天还亮着,等到了城隍庙,费了好大劲儿挖出石碑,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爸爸和爷爷不敢休息,用麻绳捆上石碑,系在扁担上挑着走,我爷爷在前头开路,我爸则在后头跟着。
还没等二人下山,太阳已经落山,山里冷冷清清的,偶尔会响起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叫声,叫得十分凄惨,令人胆寒。
走着走着,我爸忽然听见有人在身后喊他的名字,听声音好像是同村的二麻子。
二麻子年纪比我爸大点,天天游手好闲,但偏偏又饿不死,因为他掌握了一门其他人都不会的本领——抓石鳞。
所谓石鳞,是一种生长在悬崖峭壁或者瀑布底下的蛤蟆,后来我才知道它的学名叫棘胸蛙。这石鳞据说大补,许多坐月子的女人都需要吃它补身体。石鳞的生活环境恶劣,而且喜欢夜晚出没,所以想要抓住它们,必须得在深更半夜进山,还得去一些陡峭惊险之地,因此石鳞的价格也贵得离谱。
二麻子便是靠着抓石鳞的本事,在村子里过得潇洒滋润,平日里经常买酒和我爸小酌几杯。
我爸听到二麻子的声音,心想着让他过来一起挑石碑,正停下脚步想要回头,我爷爷突然问道:“你做什么?”
我爸愣了愣:“爸,您没听到吗,二麻子在后头喊我呢。”
爷爷此时年纪不到五十,但见识却要比我爸这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宽广得多,他脸色一沉,说道:“我怎么没听到二麻子的声音?”
我爸纳闷,二麻子在喊他,他听得清清楚楚,而且好像就跟在后头十米左右。
“我以前怎么告诉你的?夜里走山路莫回头,听到有人喊你名字可千万不能答应!”
被爷爷这么一说,我爸也打了个寒颤。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七天没在村子里见到二麻子了,二麻子好端端地怎么会出现在山里?就算是去抓石鳞,现在也太早了些。
“接着走,别回头,也别答应!”我爷爷说完,闷头下山。
我爸跟在头后,大气不敢喘,脚步飞快,恨不得自己多生两条腿。
二人没走多远,我爸又听到二麻子在喊他的名字,而且这次声音更近了,语气十分急促,甚至有些尖锐。偏偏我爷爷又什么都没听见,二人都吓得汗毛倒竖,后背发凉。
二麻子好像急了,越发靠近我爸,声音似哭似笑:“陈旭,我和你好歹兄弟一场,你回头看我一眼又如何?!”
听到二麻子这么说,我爸更是铁了心不回头。
不料二麻子突然伸手去拍我爸的肩膀。
他的手冰冷彻骨,还湿哒哒的,我爸被拍了肩膀,当下便是眼前一黑,双腿发软,险些跌倒在地。
就在这关键时刻,二人挑着的石碑突然光芒大作,紧接着我爸身后便传出二麻子的惨叫声。
此时我爸才敢回头看,只见二麻子浑身是血,疼得在地上直打滚,最后惨叫着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看到这一幕,我爸意识到是石碑救了他一命,当下不敢停留,火急火燎地跑下山。
回到村子里,放下石碑,我爸赶紧跑去二麻子家里询问情况。
没想到二麻子家正在哭丧,一问之下才知道,二麻子七天前去山里抓石鳞,结果不慎跌落山崖,摔得粉身碎骨,直到今天下午尸体才被人发现。
我爸的衣服都被冷汗打湿了,如果二麻子七天前就死了,那自己在山里见到的那个又是什么东西?
后来我爸听村子里的老人说,他在山里见到的二麻子应该是二麻子的鬼魂,二麻子惨死在荒郊野岭,想要留我爸作伴,要是当时我爸回头,肯定会被二麻子勾走魂魄,也会和他一样沦为孤魂野鬼。
这些都是后话,但经此一事,我爸笃定石碑管用,肯定能护他妻儿周全。
有石碑镇宅,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里,我妈果然没再做噩梦了。
然而,随着我妈的预产期越来越近,怪事又发生了。
在我出生的七天前的夜里,我爸妈早早上床休息,睡到半夜,我爸起床撒尿,突然瞧见院子围墙外有一双绿油油的眼睛,仔细一看竟是一只体型如狗般大小的黑狐狸。
那黑狐狸被发现以后,尖叫着就往我妈的房间冲,我爸一看这还了得,抄起锄头便追着打。黑狐狸身手矫健,在院子里上蹿下跳,我爸追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一锄头让它身首分离,可仔细一看,他那锄头正好落在了石碑上。
院子里本就黑漆漆的,我爸根本没注意到石碑,这一锄头下去,石碑上出现裂痕,上面的碑文显得黯淡无光,仿佛失了神力。
与此同时,我妈在屋内尖叫着惊醒,原来她竟又在梦里见到了那只狐妖,狐妖还阴笑着对她说:
“我还以为李径那老贼回来了,没想到你们只是用区区石碑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