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边缘行者

王宇跌跌撞撞的向森林深处移动。

他还没能适应这副躯体——时不时从身上长出的叶子和藤蔓让他难以正常行走......最讨厌的还是那种“僵硬感”...

他无暇思考自己如今的身体构造，好在原先的暗影左手已经消失殆尽，他不用再考虑与暗影共存的威胁。

想到这里时，一根根触手从指缝中探出来，和他亲密的打了个招呼。王宇不禁哑然——看来它们只不过是从形式上消失了，暗影仍然在他的身体中肆虐着。

月光越来越亮，简直不像是从密布树冠的天空中照射下来的，王宇的脑海被这个怪异的想法占据，脚步逐渐加快——他开始适应藤蔓在脚底流动的感觉。

甚至——它们在帮助自己行动，王宇刻意的控制周围的植被，好消息是他确实具有了这种能力——坏消息是他只能控制身体周围极小范围的植物。

“没事，能力在质不在量。”王宇安慰自己，脚底的草地涌动，像是翻腾的地龙般将他送到月光最皎洁处。

这里的月光几乎到了实质化的地步，王宇第一次体会到“月光如华”的感觉。扶着树木清晰的轮廓，扒开藤蔓纠缠着的不明物体，王宇看向光亮的源头，令人意外的是，有人先他一步来到了这里。

那是一个衰老的女人。

听到动静，她平静的转身，与戒备着的王宇四目相接。

她戴着一副考究的眼镜，灰白色头发。锐利的眼神上下审视着王宇——王宇只感到自己的想法在她眼中无处遁形，他忍不住压抑的沉默，率先开口说话：

“你好？我叫王宇。”

对方没有开口——她手里拿着一块“滴答”作响的钟表。

她刚刚背对王宇，他没法看到细节，现在王宇才注意到，这个古怪的女人满身都是“钟表”，就连她头顶的发髻，都是用一块指针不动的钟表系起来的——

她没有回答王宇的问题，反而转身走向那个不断散发柔软光华的古怪台座。

王宇尴尬的待在原地，他不过是顺从着心中的渴望才来到这里，至于这里发生了什么——他一无所知。

那个女人毫无预兆的开口：“你很特别。”她似乎完成了什么任务一样，收起不再发出声音的表。

她款款走来，灰白的头发开始向黑色转变......皱纹像是遇到春雨的旱地般，悄无声息的消弭在钟表的旋转中。在王宇惊讶而警惕的注视中，刚刚那个尽显老态的女人消失了——对方冷冽的表情提醒他有些失态，王宇略微收敛目光。

“你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就不担心疯掉？”女人饶有兴味的看向王宇头上的玫瑰，“一路上见过不少怪人——就算在它们里面，你也能算前几了。”

王宇兴奋起来——她似乎对自己的情况有所了解。

“额......这位——小姐”，王宇决定以她现在的年龄称呼她，“你知道该怎么去除这些东西么？”

对方似乎心情不错，她一边漫不经心的整理着被风吹乱的头发，一边开口回答王宇的问题：

“你确定么？我的确知道一些可以让你恢复肉体的方法，但是——使用它们的代价比起保持现状可要昂贵的多...”她似笑非笑的询问：“而且——失去了怪异的力量，你又能撑多久呢？”

王宇沉默不语，的确，暗影为自己带来了无数次危险，而它恰恰也是自己在这些危险面前赖以生存的保障。

至于这副木质的躯体...除了劣质轮滑鞋以外，王宇还没来得及发掘其它能力。

“那——你来自哪里呢？”王宇不甘心一无所得地离开，继续询问。

“呵呵——我来自另一个世界——”没等王宇兴奋，她就补充一句：“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我看得出来。”

王宇再次受挫，在月光和“潇潇”的风声中，他换了一个问题：

“你是怎么来到我的世界的？”

女人微微的笑了一下，指指装饰在衣服上的钟表，没等王宇发表疑问主动开口：“时间——我并非‘来到’你的世界......我只是回到这里。”

抛出几句深奥的话语，她制止了王宇的发问。

“既然你喜欢刨根问底......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女人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答对了有奖品。”

“那么......现在一辆列车正在行驶来，而有五个小孩正在电车轨道上玩耍。这辆电车朝他们驶来，并且片刻后就要碾压到他们。幸运的是，你可以拉一个拉杆，让电车开到另一条废弃的轨道上。然而问题在于，一个听话的孩子在这条本应该安全的轨道上面。考虑以上状况，你是否会拉下拉杆？”

电车难题？还说你不是和我一个地方的？

王宇腹诽着，思考着答案。他并没有用太长时间作答：

“我不会拉下去的。”

女人取下束发的钟表，乌黑的头发瀑布般飘起来——她再次看了一眼时间。

“该说什么......果然。”她摁下某一块钟表上的按钮：“那就希望你坚持你的想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