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雪。”
沃特烦躁地往渐渐成形的的木屋框架中又添上一根木头。
距离他们摧毁猪人的聚落已经过去几天。
猪人祭司临死前的诅咒仍然像阴云一样笼罩在他们头顶——像是那柄摇摇欲坠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未知的危险才最让人惶恐......
但生活毕竟还要继续。
沃特使用了“种子”以后获得了沼泽的更多“垂青”——她有时也会感到一丝...惶恐。
欲戴其冠......
和“神明”不断接近,会是一件好事吗?即使祂是一尊不问世事的神明?
沃特拿来锤子,将凸出的部分敲正,然后取来一颗头颅。
这是鱼人的古老习俗——每个鱼人诞生和建造自己的屋子时都要献祭“敌人”。沃特最开始还不理解其意义,直到年幼的她在沼泽前得到“赐福”......
她早就过了需要献祭来辨别“才华”和“资质”的年纪,尽管她的成长来源于献祭沼泽得到的赐福,但沃特掌握的力量绝不弱于之前任何一代鱼人,甚至——远远超过。
沃特终于结束了这漫长的工作,之前的建造大部分由王宇和他的影子完成——而再之前的体力劳动则由她的族人们完成。
想到这里的沃特神情有些黯然,她没能在猪人的村子里救出哪怕一个鱼人:除非她把那些穿在木棍上的头颅计入进来。
她将他们埋葬在沼泽地旁边——不至于被淤泥吞噬,却能安然看着曾经的家园。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沃特将木屋的顶上铺上芦苇,这将为它提供有限的保暖。
......普通人会冻死的程度对鱼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
沃特难得的露出一抹笑容,自从接手种群之后,她似乎很久没有这样舒心的笑过了。
木屋里面躺着一条困在桶里的鱼,它不安的在木桶里面拍打着尾巴,似乎在为即将到来的命运而恐惧。
沃特召唤出的触手吞噬完那颗头颅,满意的游曳而来,沃特几乎难以抑制心里的喜悦,握住触手缓缓滴落血液的吸盘,看着它钻进那条疯狂挣扎的鱼。
“欢迎......!”
“欢迎回家,我的子民。”
——————
王宇正在雪林中谨慎的挪动脚步。
翻过他们营地附近的森林,是一小片桦树,不同于其它地方密密麻麻生长的松树,它们似乎更稀疏些。
他现在负责一个特殊的任务:追踪之前频繁出现的足迹,它似乎决定在附近居住了。
姑且将这个神秘的生物称其为“它”,它似乎驯服了猎犬,这让王宇不禁有些好奇......
那些野兽真的会屈服于人类么?
本就杂乱无章的脚印到这里更加凌乱,他已经分不清它的方向......好在,尽管王宇算不上一个好的侦探,但他可以借助一些局外的力量。
絮絮的暗影攀延在那些脚印上,从仍然覆盖着一层新雪的草皮上“生长”出一个粗糙的人影,它短暂犹豫了一会儿,朝一个方向走去。
——他对暗影的操控越来越熟练。
王宇的思维有些发散,他已经有些记不清,自己是怎样来到这里的?他又是怎样一步步步入暗影的?
那个迷茫的剪影似乎找到了确切的方向,步伐开始加快——快速,却无声。
暗影真的是极其奇妙的“物质”?......既存在于物质面,却又具有可塑性。
王宇曾经尝试着触碰沃特的“光”,那些泛着光的触手似乎真的是一片光影,他的手指径直穿过那虚无缥缈又真实的光幕,只抓住了一片空气。
可它们的的确确能“治疗”自己,它们的能量来自何处?又是以什么原理转化、释放到此界的?
还有——自己种下的明明是一抹暗影之力,莫非那些鱼人先祖的“意志”真的可以扭曲现实?把暗影硬生生变成“光明”?
这未免也过于荒唐,即使是在这个不合理的世界中。
暗影的消散打断了他的思考,王宇眯起眼睛,看向空旷草地上的冰屋。
“......这是什么东西?”
那屋子由简单的石砖搭成,缝隙处用冰填满:怪不得它直到冬天才露面。
“它”——不,应该是“它们”,王宇终于知道这一队不速之客是谁了:这是一家海象,由一只雄性成年海象和一只幼崽组成,王宇猜在旁边趴着的蓝色猎犬不算入它们的家庭。
它们正在巡视领地?或者是狩猎?这些特殊的动物表现出极强的家庭和领地意识——不仅如此,它们甚至还掌握了一定的缝纫技术:那个成年的海象头上带着一顶帽子。
“......”
王宇悄然张手唤出暗影长枪。它们已经不止一次表露出恶意,王宇可不会留手,更不会因为它们其乐融融的温馨场景而心软。
王宇趴在雪地中盯着领头的海象,薄雾般的暗影轻纱蒙在他身上,使他残留的身体与背后隐隐约约的树林揉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