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李隆基给了姚崇一个背刺。
此时经神音提醒,他全想起来了。还是皇子之时,他与姑姑太平公主争权。彼时他势单力薄,太平公主在京势力盘枝错节,难以扳倒。是姚崇为此谏言,请太平公主离京。事情败露,他为了自保,反手就将姚崇推了出去。说他污蔑妖言惑众,离间他与姑姑至亲之间的感情。于是姚崇被贬。天幕的话让李隆基心中那即将得到贤臣的欢欣之中,掺杂了那么些许的尴尬。他摸了摸鼻尖,想到之前干的不不义气的事情,心中着实愧疚。等姚崇来京,他一定好好弥补!好好弥补这整个盛唐的大功臣!那毕竟是陪他一同创造盛世的宰相。李隆基在心里暗自下了决心,好好对他。此时太极殿前的气氛颇为古怪。大臣们面面相觑,心里发苦。天幕未将贤臣之名说出了,那么宰相之事算是板上钉钉。皇帝空置了首席宰相的位置已久,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大家表面上一团和气,实际上能有机会伸手够一够那个位置的人,哪个不是在暗暗相斗。你今日上谏,说我一句坏话。我明日伸一只脚,企图绊你下马。本来能有机会做宰相的只有那么几个官职合适的人。在继神音出现,他们每个人都有机会去争议争,抢一抢。上谏说坏话,他们也会!伸脚去绊马,他们在行!他们只求一个机会!李隆基原本就因为自己给姚崇的小尴尬,此时看到百官的脸色,那股小尴尬变成了大尴尬。哈哈。“都是朕的好臣子,都是好臣子。”李隆基扯扯脸皮打着哈哈,安抚着一群脑袋打蔫的大臣,又将身子转了回去。面对着天幕,背对着百官。在这君臣默默无闻的时候,贴心的高力士又出现了。“陛下,是否需要将姚大人调回京城?”李隆基在心中又记了高力士一功。“调!如何能不调!这是我大唐未来的功臣啊!”在天幕还未结束之时,一小队人马便快马加鞭,往同州去了。同州。一穿着素衣,年过耳顺的老人目光灼灼看着天幕。刚刚天空不知为何阴云堆积,天也暗淡下来,那阴云却是散着光,离奇的画面出现在云端。他刚刚听到的神音犹在耳畔。【姚崇便是唐玄宗的救时之相,大名鼎鼎的“十要事说”由姚崇嘴中说出,振聋发聩。君臣之间,着实千载难遇。】他,姚崇,是救时之相!天幕简短的两句话,让他双目之中溢出两行浊泪。他二侍君主,两次为宰,本以为这一生也就止步于此。他屈于同州已久,本是知天命的年纪,并未奢求此生还能有何等大作为。令人遗憾痛心的从来都不是不可为,而是他本就可为。他姚崇自问,不缺政治经验,上至中央宰相,下至地方刺史,他都做过,大唐民政他了然于胸。胸有凌云壮志之人永远都希望自己保持年轻,风采依旧。可他如今年岁已六十有三,盛年难重来啊。姚崇深深叹息。继而眼中迸发更为夺目绚烂的光。本以为此生不过如此,他将在同州了此产残生。可是如今神音告诉他,他可以!他不仅有机会第三次登上相位,他还可以辅佐君主,创造一整个开元盛世。想到他如今年纪,还可有机会看到盛唐是何等意气风发的模样,他不禁潸然泪下。良久,姚崇转身回房,收拾行李,预备启程回京。此刻,他的背影更为坚定,身姿更为挺拔。新元初启,百废待兴,而他姚崇,便是那个救时之相!只是宣政殿门前的氛围却不再热络。百官的心像是被拴在绳上,高高抛弃,重重落下。这所有的心脏之中摔的最厉害的,当属张说。普通文官本来与那宰相之位便相去甚远,就是给他们争夺宰相之位的机会,他们也很难把握住。短暂激动之后,听到了首席宰相的人选,便也接受了事实。宰相自然是能者居之,姚崇已任两次宰相,辅佐先主,他的能力毋庸置疑,有目共睹。若差距甚小,他们尚且会嫉妒,但差距过大,他们便只能仰望,生不出别的心思了。但张说不同。他看着天幕,闭了闭眼。此时,他就站在除内侍高力士之外,最接近李隆基的位置。张说心里清楚,这是肉眼可见的最近距离,而非是真正距离。他是宰相,看似是百官之首,然首席宰相之位空置,他与帝王之间,始终隔着那么一段距离。他本该是最有希望成为首席宰相之人。神迹一出,神音一现,全毁了。全毁在那姚崇的手里!张说年过不惑,牙口尚且硬朗。只是此时他心中不畅,牙根痒痒,心中愤懑,总觉得想咬些什么。全赖那姚崇!看了天幕之景,听了神音之言,有人欢喜有人忧愁。但夺目的画面依旧在变换着。乐音逐渐由恢弘转为激昂,节奏急促起来,恍若天边旭日冉冉升起,又如海上明月高悬云间。天幕上的画面不断切换。长安一百零八坊以俯视视角,迅疾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