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19年,开元七年。
这是李隆基登基的第十个年头。距离上次天幕消失,已经过去了三年。这日,御史台接到了宰相宋璟的一道新规定。御史中丞看过这道规定,左右思索,只觉得不妥。他根据自己的理解,释义新加进来的条例,嘀嘀咕咕的:“从即日起,被审问的罪犯如果认错态度好,就可从轻判刑,若犯的罪不那么大,就是放了也无碍。若被审问的罪犯死鸭子嘴硬,坚持叫嚷自己是冤枉的,那就直接把他关起来。”关起来……御史中丞看着后面附着小字,关押时间,无期。他挠了挠头,更愁了些。这不合适啊。这样还如何调查案件的真相?若是犯了错,只凭一张嘴认错即可释放出狱,那司法的威严何在?这与儿戏有何区别呢?如此规定,只会让那些真犯了罪但油嘴滑舌的罪犯变成漏网之鱼,而那些坚持心中公理正义之人,只会蒙冤入狱,在大牢中含冤死去。长此以往,冤假错案只会一件比一件多。御史中丞左右踱步。可这首席宰相的决定哪是他一个小小的御史中丞能够改变的呢?况且这个宰相性格刚直,决定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上几句话,但宋公,他光是站在那里就是不怒而威的模样,眉间皱纹像是始终没有抚平一般,别说跟他讲话了,就是凑到他面前,腿都打哆嗦。御史中丞拿着手里的命令,愁啊。这可如何是好。要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出事情了还有宋公顶着呢,左右这命令是他下的,他不过也是一个办事儿的人,就是百姓怨声载道,甚至陛下怪罪,都还有宋公顶着,他小小的御史中丞哪里能反抗宋公的命令呢?御史中丞已然下定决心一般,想着要不就算了,就当看不见。他欲转身重新回到座位上办公,但转身之时看到了天。门是大敞着的,天也同平常的天一样,无甚区别。一碧如洗,白云点缀,阳光明媚。御史中丞又迟疑了。上次那贪污的赵诲,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官吏,因与姚公有了牵扯,就被天幕扒了出来。这事儿毕竟关乎宋公,宋公可是宰相啊。跟宰相扯上关系,就容易被天幕提名。他还记得,上次天幕说的是盘点陛下在位初期的宰相,只有姚公一人如何能算得上是盘点?天幕结束的时候还说了,因为时间原因便讲到这里,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天幕还有话讲。他们私下里甚至还讨论过此事,最终一致认为,天幕还会再次出现,还会再讲其他的宰相。宋公是如今执紫微令的首席宰相,文官之首,天幕真要有话说,不管好的还是坏的,都和宋公脱不了关系。事关宋公,还是小心为上。()?()
御史中丞又看了眼手里这看起来就有很大风险的命令。()?()
他一咬牙一跺脚,下定决心,最终脚步一转,往宋公办公的地方去了。()?()
天幕可比宋公可怕一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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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王皇后在出神。
她的父亲王仁皎死了。父亲的死讯让她回忆起了从前。回忆起了儿时自己在父亲肩上长大,跟着父亲一同骑马的日子。只可惜她早便出嫁,后来当了皇后之后,更是没能尽到为子女的孝道。王皇后轻叹了口气。是她不孝。生前不能尽尽孝道,死后应当可以。王皇后想起了先例。窦太后的父亲,陛下的外祖父,他的坟墓是有五尺一丈。若能也如此一般,想必也算是能表孝心了吧?心里有了一个模糊的念头,王皇后就开始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陛下年轻之时,与他的父亲两人感情颇好,若是念在年轻之时他们夫妻之间相互扶持的情谊,陛下或许能够应允。况且这仅仅只是为了一表孝心,而完全不是为了她自己。陛下就是心里再不喜她,还是要顾念一个孝顺名声的。经过一同分析之后,王皇后觉得此事可行。她不是拖拉的性子,既然决定了,那便抓紧把这事儿给办成。王皇后起身换了身衣裳就预备去找李隆基。路上天朗气清,微风和煦。本是令人舒适的天气,王皇后心里却总觉得不大对劲。陛下真的会同意她的请求吗?虽有一个孝的名头,并且还有先例在前,但这五尺一丈的坟茔究竟还是越了礼制。陛下最近因天幕的警示,比往常更要约束自己一些。若真是拿了礼制来说事,她也没有什么好的反驳办法。王皇后看着天,日光有些刺眼,她微微闭上了眼睛。第一次天幕的内容始终在她心头盘桓着。那些冰冷的文字组成的骇人听闻之事在她心中盘桓。那都是十几年后,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