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和自己关系好的人,张说还在这名单里塞了一个人,这人叫郑镒,是张说的女婿。”
张说摇摇晃晃,有些晕眩。
他快站不直了。
后人连随陛下一同登顶泰山人的名册都能看到?
张说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
随行人员那么一排的名字啊,他只因为自己的私欲掺进去一个名字。
仅仅是一个名字,就一个啊。
就才这一个不起眼的名字,就被天幕拿着放大镜给找到了?
不可理喻。
姻亲提携啊,这在官场是多么常见的事情,张嘉贞都拼了命的提携他自己的弟弟呢。
且那毕竟是和他女儿过日子的人呐。
给郑镒那没用的小子一百年,他都难爬上正五品的位置。
郑镒做不了大官儿,难道让他女儿跟着受苦?
想到那没用的东西张说就开始生气。
都赖他都赖他。
要不是他没用,他何苦硬把他塞进名册里头?
现在好了,这没用的人给不了他宝贝女儿幸福生活,翻到坑坏了他。
张说气成了皮球,拿针一戳就能爆炸。
张九龄在一旁看着张说,心里那隐隐的不安最终被坐实了。
他叹了口气。
罢了。
张公自有张公福吧。
毕竟现在发生的事情和天幕所讲的事情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张公没有如天幕所言,把自己的人都塞到随行人员之中,这已经是一个长足的进步。
且张公毕竟听了他的话后,第二次拿给他用来起草诏书的名单已经基本做到了公平公正。
倘若天幕所讲的张公和现实里的张公一样,能听他的劝谏,换掉大部分的人选,想必把女婿塞进去这件小事也不会引起后人的注意吧?
毕竟姻亲间的提携在官场实在是常见。
李隆基再次把狐疑的目光给到张说。
你又搞了什么幺蛾子?
张说两股战战,又开始冒汗了。
这确实是一个找不到任何理由可以辩白的幺蛾子。
和张说一起两股战战,背后冒汗的还有缩在一众官员之中毫不明显的郑镒。
他相貌普通,身量也不出挑,甚至没什么能力,站在众人之间像是剧本中不会对剧情有任何影响的路人甲。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
这随行的名额还是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同张公求来的。
在刚知道随陛下登顶泰山的众人无论现在是何官职,都直接升至五品之后,他就起了些歪心思。
那是五品官儿啊,是他拍马都难以企及的正五品官。
谁不想要,谁看着不眼红。
于是他就求到岳丈张说那里去了,希望他能把自己塞到登顶泰山的随行人员之中。
那是张说,当朝的首席宰相,文官之首,文坛宗师,这封禅都是他一手操办的,加个名字这样区区的一件小事,应该很是好办。
在他把妻子搬出来之后,他的岳丈如他所料同意了这件事。
可怜天下父母心,张说虽然贵为宰相,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没出息没本事他的女儿就得跟着自己吃苦,提携他不过是抬抬手的功夫,他怎么会推辞呢?
但是让郑镒没想到的是,这随行人员名单在即将被写进诏书的时候,被张九龄又打了回来。
他从妻子口中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六神无主,慌张极了。
要知道封禅这样上好的机会,就是百年也难得有一次啊。
能够确定的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和正五品的官职失之交臂,那下一次正五品官如唾手可得一般的机会就很难再有了。
于是郑镒又求到了张说那里去。
这回他能看出张说迟疑了很久。
但最终,他声泪俱下,还是用从前的那套说辞把张说的那点顾虑给打消了。
本想着有岳丈一路保驾护航,就是有人说闲话,也会因为迫于张说的威严而不把这闲话拿到台面上来。
但他千算万算,算漏了天幕。
天幕宰相的威严。
皇帝的威严天幕都没放在眼里呢。
现在形式危急,十分不妙。
郑镒把事情的经过想了又想,找不出任何用来辩白的借口。
【有很多种方法可以从一个官员的衣着打扮上看出这个官员的品级,最直观的一个办法是看衣服的颜色。唐朝官服三品及以上为紫色、四品五品为红色、六品、七品官服是绿色、八品官服是深青色、九品官服是浅青色。】
【所以最初官为九品的郑镒官阶很低,他身穿的官服颜色应当是浅青色的。】
郑镒看了看自己身上还没怎么捂热乎的正红色官服,能清晰感觉到自己背后的汗在一滴一滴往下滑。
恍惚间他的脑子里冒出“德不配位”这个词。
果然人不该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生出什么妄念贪念,以他的能力够不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