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朗声大笑:“安禄山,好名字!”
他对着押送安禄山的将士说道:“回去告诉张守珪,安禄山降职为普通士兵,继续跟着他,戴罪立功。日后若是立功了,让他亲自来跟我汇报。”
将士领命,去将捆绑安禄山的绳索给解开了。
安禄山当然看不出张守珪的意图,他只当是这回来洛阳肯定死定了,哪里想到还能有这峰回路转的机会。
他急急将身上松了口的绳子给解开扔掉,那被磨红的勒痕也全然不顾,对着李隆基就是以头抢地,满口都是感谢陛下不杀之恩。
一通乱夸让李隆基更带了几分飘飘然。
他是想模仿高祖饶恕俘虏李靖的行为,然后李靖终成为大将,制造出一段君臣佳话。
李隆基看面前安禄山不俗的模样,说不定是下一个武将能臣。
如今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希望自己的眼光不要出错。
安禄山重新捡回了一条小命,哪里敢在洛阳多呆。
身上绳子被松开了,那就代表自己已经不是戴罪之身,不是个囚犯。
他催促身边的将士:“快快离开吧?”
圆头圆脑圆肚皮,一双圆眼睛里全是迫切。
他实在担心留在洛阳久了,夜长梦多。
那将士也将李隆基对安禄山的态度完完全全看在了眼里。
面前这位,说不定日后再得了一个立功的机会,直接便青云直上了,这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存在。
他抬头看看一张肥脸上,堆满迫切的安禄山,心里怀疑,陛下眼光真的没有问题吗?
这真的是以后能有一番大作为的人?
但陛下爽朗的笑声尚且还在耳中徘徊,这不得不让他把一点点顾虑给压下去。
“好,我们这便启程了。”
这回自然是安禄山说什么,便是什么。
伴随着安禄山的离开,李隆基的得意也消失了不少。
对鬼的害怕让他重新焦躁不安起来。
“我们这便入皇城了?”
李隆基带着几分惴惴不安。
张九龄一板一眼回答李隆基:“是。”
他完全没有听懂李隆基是带着想磨磨唧唧的心在的。
李隆基开启了新一轮的抓耳挠腮。
队伍以李隆基为首,众人纷纷进入皇宫。
有个身影蹑手蹑脚从队伍中脱离出来。
他唇红齿白,俊朗的面容带着属于毛头小子的急切。
他脱离了队伍就往打听好的地方去了。
他得去瞧瞧玉娘去。
李瑁的动作很轻,众人心思又都放在了进宫,他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除了一个人。
这人是坐在车里无所事事的李瑛。
他翘着二郎腿,身上没有正形的模样,嘴里还唱着不知名的小曲,脚尖随着自己的调子在打拍。
他太过无聊,所以掀开帘子看看风景,刚好看到李瑁那鬼鬼祟祟,带着迫切的身影。
自己母亲最近总是对一个叫什么,杨玉环的女娘交口称赞,什么貌比天仙啦,倾国倾城啊。
他是觉得自己母亲有些言过其实了。
母亲说这杨家女娘的时候还总是嘀咕着十八郎。
十八郎,他的十八弟。
他八卦之心熊熊燃起,这不得不让他想入非非了。
李瑛找人打听了一下,果然如他想的一般。
他是个聪明的人,但是他的聪明都不用在正途上。
小的时候跟先生背书,想着怎么才能躲过先生的检查上树摸鸟蛋,长大了当然不能干这种上树下河的事情了。
李瑛便开始想办法,在不惹李隆基生气的前提下,见缝插针地吃喝玩乐。
两腿一翘,只等着李隆基什么时候把他这个太子给换下去。
但是看过天幕后的李隆基不仅没有换太子的想法,反而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个明君,是一个慈父,有让他永远坐在太子位置上的念头。
李隆基不仅不冷落他,还总是拉着他一起看奏折,大有时刻指点他的意思。
李瑛想着自己父亲头发日渐稀疏的模样,晃了晃脑袋,打了个冷战。
他才不想变成那样。
永远坐在太子位置,想到这件事李瑛头都大了。
儿时就得知自己被废的结局,当时只觉得无需承担作为一个太子的责任,不展露自己的能力明哲保身或是最好的选择,长大了,性子已经定型了,想正经起来实在是太艰难了。
李隆基始终试图指点他什么,让他了解朝廷局面,带着他处理政务。
这些李瑛不是听不懂,但他拿起奏折就浑身刺挠啊。
小时候的阴影实在是太为深重,以至于他干些正经的事情,总觉得自己也离嗝屁不远了。
除此之前,李瑛始终觉得自己的父亲是在以教导他为由,名正言顺将工作分摊给他。
前两年他还在因为这件事头疼,但渐渐地,他头疼的毛病也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