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梁江涛和杨思远不喝酒,殷红表示也不喝了,和两位领导同学保持一致,就只有赵华东和文景天喝了。
酒可以不喝,但酒场的规矩却还是不能少。
汉东最注重礼仪,尤其酒场,是最重要的社交场所,必须按照严格的规矩、卡着步点儿来,一丝一毫都不能出差错。
主陪先提三个酒,副主陪再提三个酒,殷红作为主客之间沟通的桥梁,再提一个酒。
一共七个共同酒。
当然,这个酒不一定是七个,几个都行,十七个也行,只要说出由头。
提酒的时候说一些场面话,诸如感谢、祝愿、祝福、常来常往等。
然后所有人一起喝。
之后分开进行,两人之间互相碰杯,单独说一些“悄悄话”,初次见面的可以着重介绍一下自己的情况,熟悉的可以开开玩笑,喝一个也行,多喝几个也行,喝完还可以再加深感情,完全看现场的氛围和感觉。
当然,原则上每人之间至少要喝一个,这是基本的尊重和礼仪。
按理说,两个客人都不喝酒,有些无趣。
但喝着喝着,随着交流的逐渐加深,以及殷红对梁江涛介绍的不断深入,这种尴尬和无趣就渐渐消失了。
首先根据殷红的描述,梁江涛是省委组织部风头最盛的年轻干部,在整个省委都小有名气,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梁江涛听了这话,连忙说不敢不敢,没有泰然受之。
赵华东他们都是见过世面的官场老手,听了这话不会全信。
官场上尤其是酒场上捧人的话,必须仔细甄别,不能全听全信,这很可能是殷红故意讨梁江涛开心而故意放大他的事迹,何况以赵华东他们对殷红的了解,这小娘皮深谙此道。
不过,随着酒场不断进行,他们切切实实感觉到了梁江涛不一般。
他谈吐不俗,观点犀利,不论谈起什么话题似乎都有独到见解,让人信服,而且他知道官场尤其是省委这个层级很多事情,很多话都点到为止,没有说透,气场也拿捏得很到位,凝而不发,让他们感觉与之交谈的是一个老辣成熟的政客,而不是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对于这样的人,当然不能等闲视之。
杨思远也是如此,虽然话不多,但沉稳大气,气质不凡。
赵华东和文景天对视几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惊异。
这就是省委组织部的年轻干部吗?
真厉害啊!
很多地方连他们这些官场老油子都自叹弗如。
于是,他们重新调整了一下姿态,称呼很自然地转换成梁主任、杨主任,刚才关于没喝酒的小小不愉快也早就云散烟消。
一句偶然的话,杨思远透露出他爸在江安工作。
赵华东一愣,他不是黄州人吗?怎么他爸在江安工作?
“令尊是市里的,还是县里的?”赵华东随口问了一句。
“在市区。”杨思远道。
“那好啊,在哪个单位?以后有机会多交流交流。”赵华东豪爽地说。
看杨思远的样子,他爸十有八九是个机关干部,说不定有什么事他还能关照一下。
以环山区区委副书记的能量,在江安基本上没有办不成的事。
这不又找到一个拉近关系的点吗?
“老实说,他爸在江安哪个单位都不是。”梁江涛笑着说。
市委书记的确不属于任何一个单位。
“你都知道了?”杨思远挑起了一只眉毛。
梁江涛这么说,很明显。
“估计大家都知道了,还装什么神秘?”梁江涛笑道。
“靠,我跟你装什么神秘,是怕你们戴有色眼镜看我!”杨思远笑着摇摇头。
梁江涛也笑了,他想起不久后有一部电视剧,里面的连长他爸是他们军的军长,他跟谁都没说过,以为大家都不知道,但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了。
身份这个东西,瞒不住。
“你爸是海关的?”赵华东好奇地问。
听梁江涛说哪个单位都不是,他第一反应是那个单位不归江安管辖,应该是直管单位,不是海关,就是税务。
“不是。”杨思远摇摇头。
“国税地税?”
杨思远还是摇头。
“对了,那一定是guoan!”赵华东喝了几杯酒,情绪完全打开,玩起了猜谜游戏。
“算了,赵书记,不告诉你怕你今晚睡不着了,我今天之所以叫思远,就是因为他爸在江安工作,算是半个江安人。可今天要是不叫他,他爸怕是就要调走了,下次叫他就不合适了。”梁江涛道。
他嘴上说着揭秘,但继续卖着关子,把这几个江安的领导干部都饶了进去。
“我靠,这你都知道了?我还是这几天才听说的。”杨思远苦笑着摇摇头。
梁江涛显然说的是他爸要调走。
“不孝啊,连老爹的行踪都不掌握,我都知道好久了。”
“他不告诉我有啥办法?没人跟我说。”杨思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