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雄回来就后悔了。
当时实在不应该答应白一思。
往省委常委办公室里安装窃听器。
一旦被发现,绝对是重罪。
双开、判刑是妥妥的。
当初怎么头脑就那么热呢?
光想着白一思许诺的好处,没仔细评估好后果!
只觉得富贵险中求!
唉!
头脑冷静下来,就不是这回事儿了!
白一思许诺的那些好处,那都是以后的事了,而且是虚无缥缈的。
有命赚,还得有命花不是?
如果被抓了,什么前途都是扯淡!
风险和收益不成正比啊,怎么看怎么都是赔本买卖。
一失足成千古恨呐!
在新的巨大心理压力下,吕娜的纠缠,似乎都没有那么令他焦躁恐惧了。
吕娜再打电话,他直接挂断。
不接!
死娘们儿,滚蛋!
“张文雄,你这个混蛋,挂我电话,你是不是男人?有没有种?你就是个牙签儿!面条儿!废物!窝囊废!老娘弄死你!”
看着恶毒的短信,他发出哂笑,不再在意。
这几天他连续失眠,混混沌沌,似梦似醒,接着就是无尽的噩梦,先是做梦梦见自己被抓。
被警察抓到法院公审,判他死刑!
“不,不是我,是梁江涛害我的!冤枉啊!”张文雄疯狂大喊,但没有人理他。
只能听见戴着白色高帽的法官悠远肃穆的声音,仿佛来自天际,无一丝一毫情感。
“张犯文雄,证据确凿,罪恶滔天,本席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不!”
接着闪过吕娜的脸,浑身散发绿气,眼中发出幽幽光芒,如同摄人的女鬼。
“还我贞操.....不然永生永世缠着你!”
“不!”
接着场景一转。
来到一间昏暗的房间。
竟是个厕所。
一群穿着校服的半大孩子,正围着一个同样穿着校服的孩子殴打,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
末了,几个小孩把那名被殴打的孩子的头按到了茅坑。
那孩子身子不住扭动,颤抖的背影似乎充满着绝望。
那些殴打他的孩子没有一丝一毫怜悯,相反,他越是挣扎,他们的狞笑就越是骇人。
“吃吧,让你吃个够!”
“让你高密!让你告老师!”
“活该!”
张文雄看不下去了,大喝一声,“干什么的!”
那些孩子抬头看着他。
张文雄道:“我是省委组织部的张文雄,你们都被捕了,迎接你们的,将是法律的公正审判!”
那些孩子却没有他预料的惊恐,而是爆发出了哈哈大笑。
一边笑,一边指着他。
“哈哈哈!”
“哈哈哈!”
笑声惹人发毛。
张文雄大惊,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嘴巴周围是一圈黏黏糊糊的东西。
一看自己的手,发出恶臭难闻的味道。
这是一种刺鼻、破败、腐朽的味道,仿佛再崇高的灵魂,一旦沾上,都会堕落腐化!
为什么?!
张文雄眼中露出了惊恐的神色,正在这时,那名头被按进茅坑的孩子抬起了头,眼中是同样的惊恐!
张文雄赫然发现,那正是小时候的自己!
“哈哈哈!”
周围的笑容变得更加刺耳,狰狞!
整个世界,变得无比扭曲!
不!!!
张文雄猛地睁开眼,起身,呼呼喘着粗气,全身都被冷汗浸透。
而且,他梦遗了。
原来是个梦!
梦里,是他这些年来最恐惧的东西!
他摇了摇头,喃喃道:“不行,不能这样,绝对不能做这件事,不然,将堕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下了决心,他赶紧找了孙平,道:“孙哥,那件事我不做了,做不了!”
孙平一听大惊:“你不做当时就说啊,现在再跟白秘书说,他不同意怎么办?”
“你以为白秘书好惹?他背后是吴副省长!惹怒了他,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我当时没想清楚,怎么办?要不你跟白秘书说一声?”张文雄露出为难的神色道。
“真是猪脑子,蠢材,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蠢货?!老子真是被你害死了!”孙平的表情变得扭曲,显然他很惧怕白秘书。
张文雄被他骂着,一句也不敢还口。
他已经下定决心,只要推了这件事儿,怎么骂他都行,挨打也行,反正从小到大,他也不是第一次挨打。
上学的时候,被小混混打,京大四年倒是没挨打,还获得了他人生中最高光的时刻。
可想不到工作了,还被打,而且被司机打!
早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