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水县高河乡梁家村。
梁伟一家回到了老家,熊鲁宁开车把他们送来的。
熊鲁宁搞了一辆七座车,正好一家人。
从县城到老家差不多一个小时,路不好走,都是逼仄泥泞的小路 ,颠了一路。
妹妹梁珊差点儿晕车了。
梁江涛看着破旧的老宅,心中感慨万千,上一次来还是四年前刚刚考上大学的时候。
当时老爸带着他去给奶奶的墓上了香,磕了头,告慰她老人家在天之灵。
只是,爷爷的坟墓不在那里,他没有多问。
如今见了太多的世面,再看这座老宅,显得更加破旧,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让人有些心疼。
一家人拿起东西,来到了梁江涛奶奶的坟头。
说白了就是一个小土堆而已,没有墓碑,没有祭文。
尘归尘,土归土。
人都是这样的宿命。
死了,然后埋了。
一家人把昨天晚上准备好的祭品拿出来摆在坟前,点上香。
父亲梁伟跪下,向故去的母亲诉说着,大儿子出息了,泉下有知可以含笑九泉。
说着说着竟然流出了眼泪,接着是嚎啕大哭。
仿佛要把这些年受过的苦全都发泄出来。
他自幼丧父,很小的时候母亲也离他而去,遭受的苦难,不用多说。
王莹也抹着眼泪,但更多的是开心。
兄妹三人跪在那里磕头,倒是没有哭。
“娘,孩子们现在都出息了,给咱家争了光,老大现在在省里上班,给大领导当秘书,老二明年高考,在京城高考,老三也跟着去京城,以后也有很大的发展。感谢你的保佑,你就放心吧,子孙们不会给咱们丢脸!”
梁江涛突然产生了某种奇妙的感觉,似乎产生某种神奇的联系。
似乎地底下的先人,有了感知和反应。
祭拜完奶奶,一家人准备回老宅。
回去的路上遇见了一个骑三轮的中年人,看起来五十多岁了。
中年人咧开嘴笑了笑:“梁伟哥,你回来了?”
“是狗子啊,孩子们快叫人,是你们狗子叔。”
原来狗子比梁伟的年纪还要小,可能是因为风吹日晒干农活,长相要苍老很多。
“哎呀,都这么大了,今天太巧了,支书家的巧云今年大学毕业进了县人民医院,他家里正在大宴宾客呢,正好你们来了,一起去吧!”狗子叔憨厚地一笑。
“既然赶上了,我们当然要去讨一杯水酒喝!”梁伟笑着说。
梁江涛记得,村支书叫梁红兵,已经干了好多年支书了,在村里也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巧云应该是他最小的女儿,梁江涛记得比他小一岁,好像考上了江安卫校。
狗子叔先走了,他三轮车里驮着的是今天准备的部分食材。
梁伟他们回家一合计,准备随两百块钱,主要是感谢梁红兵当年对他们家的照顾。
太多了也不行。
两百块钱在农村已经很多了。
一般的农村家庭这个时代也就是随个五块十块的。
“红兵哥以前可没少照顾我,今天是他女儿大喜的日子,我们得好好表示表示。”梁伟道。
几人连带着熊鲁宁,到村支书梁红兵家里去。
熊鲁宁从后备箱里拿了两瓶五粮液,梁江涛默许了。
这个时代农村里办事儿都是在自己家里。
而且都是大操大办。
堂屋里院子里全是摆的桌子。
光自己家还不够,周围的邻居也得帮忙。
把自己的房子收拾出来,摆席。
梁红兵是村支书,阵仗更是比别人大一倍还不止,周围四五家邻居都巴结着参与办今天的酒席。
请了方圆二十里最好的红案白案师傅,都是办老了事儿的,不至于出一丁点儿差错。
几人走到梁宅门口,是幢二次小楼,比周围的房子气派很多,有人在那里摆着桌子收礼金,记账。
村支书家里办事儿,全村哪个不来?早就人满为患。
镇上的歌舞队、戏班子、文化队、村里的唢呐队,都请了过来,表演节目,气氛十分热闹。
梁伟随了两百块钱。
记账的人一惊,知道这是贵客。
大声喊道:“梁伟随礼200!”
这一嗓子引来了很多人的注意,很多人发现是县城里来的梁伟。
“梁伟哥,你来啦?”
“好久不见了,怪想你的!”
“这是江涛吧,都那么高了,大学快毕业了吧!”
乡亲们纷纷说道,透露着一丝亲昵和讨好。
对于他们来说,梁伟是混出来的城里人,和他们的地位天差地别。
以前去医院看个病什么的,都去梁伟家叨扰,人家不厌其烦,都给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因此,很多人梁江涛也认识,跟他们热情地打着招呼,寒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