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激战之末

海怪已经全数自爆，罗德岛的众人也停止了攻击并暂时进入修整状态。

虽然此刻海嗣依旧还活着，但它已经不再对罗德岛构成威胁。

海嗣的深海之力还有一个特性，一旦其受到致命伤后没有足够的深海之力修复自身，那么它的深海之力不仅不会恢复，反而会因为盲目修复伤口而大量流失进一步加速其死亡。

眼前这个海嗣的庞大身躯皆已倒下，只留下了一个孤零零的本体一息尚存，并且还在持续流失着它的深海之力，即便众人不再动手，海嗣也会逐渐死去。

海嗣同斯卡蒂和幽灵鲨建立起来的精神回路也逐渐断开，它已经没有了力量与深海猎人们进行共鸣了。

阿米娅此刻也解除了她的精神屏障，瘫倒在地上喘着气，博士赶紧去照看阿米娅，好在她只是消耗过大，没有出现像矿石病扩散或其他影响到她身体的严重情况。

Pith和Stormeye也坐在地上修整，他们在调试着武器，刚才的战斗不仅让他们自己精疲力尽，武器也是受损严重。

“没想到这次行动遇到的敌人这么强，看来精英干员的程度还是不够啊，回去得加练了。”Pith说道。

“确实，指不定以后还会遇到这样的敌人，得提前做好准备才是。”Stormeye也跟着附和道。

两位精英干员说的都很有道理，在未来前往伊比利亚沿海乃至于阿戈尔的途中，有很大的概率会再次与教会和海嗣交战，到时候面对更加强大的敌人，罗德岛必须有所准备。

博士对此深有体会，即便做了这么多手的准备，他们还是无比艰难地才战胜了敌人，并且还是不得不依靠了幽灵鲨那能不用就不要用的禁忌能力。

博士大大低估了海嗣的实力，之前她对海嗣的战力评估是和斯卡蒂与幽灵鲨一个标准，但他没有考虑到海嗣的进化能力会这么恐怖，以及海嗣主场作战时那难以置信的再生恢复力。

还有就是人手不够，也确实这次行动的人太少了，之前的考虑是为了节省时间以及不向全罗德岛过分暴露教会的内幕，所以只有几个人参与行动。

看来下一次作战还是得和作战部进行全面战术商讨规划，让罗德岛派遣更多的战斗干员来一起执行任务，防止更多的意外发生。

所幸的是这次行动倒是没有出现人员伤亡，虽然大家都还是有着不同程度的受伤，但都没有大碍。

至于华法琳，她才没有那么多的感慨，她一直在忙着到处收集各种海怪残留下来的组织液和之前教堂水域里的水，这可是难得的研究深海生命的机会。

之前凯尔希一直不让自己接触这些，现在她终于可以参与研究，还是明目张胆的研究，光是想一想之前受的伤就没那么疼了，当然，最重要的样本还要等一会儿才能收集，不过应该也快了。

华法琳从远处向着海嗣的方向望去，那是濒死的海嗣，也是她一会儿想要收集的样本。

等它死后就可以去采样了，现在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此刻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那个海嗣的身上。

是到了了结的时候了。

斯卡蒂提着她的剑走上前去，准备亲手解决这个深海教会在叙拉古地区的万恶之源。

幽灵鲨则是在原地坐下休息，刚才驱动那些海怪耗费了她不少的精神力，之前战斗的时候还没有注意到，现在战斗结束后她才反应过来，头开始剧烈的疼痛。

精神干扰不仅会导致体内的海嗣血脉不稳定地激活，对于还未完全掌握海嗣精神回路的深海猎人来说，也会对其大脑机能造成一定的负面作用，最主要的表现就是头痛，以及更加严重的失忆和发疯。

好在此时的幽灵鲨并没有严重到失忆和发疯的地步，虽然之前的她已经是经历过这些的了。

“那个家伙就让给你了，我先休息一下。”

斯卡蒂走到了海嗣的面前，眼前的这个海嗣，已经枯萎地像一支病怏怏的树干，浑身都是伤口，连组织液都不再是像之前的触手那样喷涌而出，只是毫无力度地从伤口处缓慢流下。

它已经没有了修复伤口的力量，也不再有强大的精神力，更不能向近在咫尺的斯卡蒂发起任何攻击了。

但海嗣还保留了一丝说话的力气，那将是它最后的遗言。

“我呼求你，你不应允，要到几时？”

“不用枉费心机了，我已经决定了和他们在一起，而不是你们。”

斯卡蒂直接做出了她的回应，经历了之前的战斗和那么多次的精神共鸣，她也看透了很多事情，尤其是和海嗣建立的精神回路，让她也知道了不少的内情。

海嗣带给她的远古记忆，让她第一次真正了解到了海嗣的奥秘，也坚定了和罗德岛在一起的决心。

“你是神的先知，却为何看着奸恶而不理呢？”

“……我不是什么，神的先知。”

只有这件事，她想要忘记，那些事真的和自己没有关系，所谓的神谕只不过是碰巧听到的只言片语罢了，换作是谁都一样，只是那个时候正好是自己而已。

但事实却不是如此，她从海嗣的记忆中也窥探到了，祂的用意，那是神选中了她，以她为令。

以及海嗣记忆中的祂。

那不是像海怪们所臣服的“神”幽灵鲨那样，那是真正的深海之主，亘古的主宰，大海的根源。

在太古时代，生命诞生之前，世界万物都还在茫茫汪洋中的时候，祂就已经降世，是世界的基石，是力量的始祖，是历史的起点。

神不会死，只是会陷入沉睡，神的力量在世间的存在会干扰到整个世界的进程，祂的沉睡只不过是为弱小的生命腾出一点生存的空间而已。

而当到了某时，神会苏醒，再一次展现祂那无与伦比的力量，然后再一次陷入沉睡。

愚昧的人们还以为是凭借他们那弱小的力量弑神，殊不知那只是神自我选择的离去。

纵观世界历史，神的苏醒也不过寥寥几次，但每一次都将彻底改变历史的进程。

而现在，祂又会再一次降临世间，深海猎人之前的对神拼死狙击，只是拖延时间的徒劳。

斯卡蒂不可能忘记她在海嗣记忆中看到的一切。

在那一众猎人和深海的子民当中，祂为何选中了自己？她只知道一点，祂能够看透未来，知晓世人所未知的道路。

神甚至知道斯卡蒂自己都不曾知晓的属于自己的未来。

但她不想顺着那所谓神的道路走下去，她想像幽灵鲨那样，即使是神，也要有弑神的念想，虽然现在的她知道，这只不过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斯卡蒂横着举起了她的大剑，对准了海嗣的头颅，大剑挥下去的那一刻，海嗣就将会死去，再也不会复生。

海嗣没有反抗，它不惧怕死亡，也不会死亡，因为它们的思想将会通过深海精神回路不断传递，在深海之力的庇护下永存。

肉体的消失只是回归到了世界的摇篮当中，而它们将会再一次拥抱它们的神。

但眼下，它依旧会在众人眼前死去。

“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行刑前的斯卡蒂向临终的海嗣提出了最后的询问。

“愿众民会环绕你们，我的同胞。”

幽灵鲨和斯卡蒂同时因为这句话做出了反应。

幽灵鲨露出不屑的笑，对海嗣的言语是一脸讥讽的表情。

“杀了它吧，也算是成全它。”

斯卡蒂眼神一愣，颤抖的双手犹豫不决，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杀它，到底怎么做才不是祂给自己规划好的那条路。

斯卡蒂闭上了眼睛，无数的记忆片断从脑海中闪过，那是她过去与海嗣们战斗时的记忆，她回想起了那些战死的战友们，和那些被他们手刃的海嗣们。

直到她再一次回想起了神的话语，那是在她记忆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也让她下定了杀死海嗣的决心。

斯卡蒂睁开眼睛，眼中泛起了红光，此刻在她眼里，她必须要杀死海嗣，没有理由。

沾满了液体痕迹的大剑迅速向着海嗣的头颅砍去，而海嗣没有抵抗，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处刑。

大剑落下，跟着落下的，是海嗣的那颗头颅，被斩首的海嗣，甚至没有像正常人一样血液四处喷涌，海嗣的身体已经是无比干枯，它身体内的血与组织液早就已经流尽。

掉落在一边的头颅，也开始冒着青烟，逐渐化为一滩水，蒸发着。

失去了头颅的躯干，此刻也逐渐枯萎，缩成一团，它那连接在地上的肉体组织，也像夏天的冰块一样渐渐融化。

看到海嗣被斯卡蒂斩首后，华法琳迅速跑上去开始收集着海嗣残存的各种液体和组织样本，就像是刑场上料理后事的工作人员一样，博士之后也吐槽说华法琳真是太心急太不讲场合了。

忙着兴奋的华法琳此刻并没有看到，站在她一旁的斯卡蒂，眼中透露出的那一丝惊恐。

当她挥动大剑触碰至海嗣头颅的那一刻，她自己仿佛也感受到了濒死的体验。

伴随着颈部瞬间的一阵剧痛，头颅紧跟着掉落，然后眼前便是一片黑暗。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华法琳已经在她眼前对海嗣做着采样。

她不知道那是不是幻觉，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海嗣对她做出的最后精神干扰。

她只知道，在那一刻，在她杀死海嗣的那一刻，她仿佛是在自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