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生踱步走进寝宫,就看见了如一年前一般的阵仗。晏溪坐在主座上,旁边还站着扑克脸一般的司剑。
晏溪一袭白衣胜雪,发黑如墨,眉眼如玉一般清雅,但却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潭,好像下一刻就会将周生生吞噬下去。晏溪薄唇微启,“驸马,本宫觉得家法要升级。”
周生生干笑了两声,朝着扑克脸的司剑挥了挥手,吩咐道:“司剑,你先下去吧。”
先将司剑这个大麻烦、大冰块弄走才是正道。然后再好好想想要怎么哄老婆。
司剑为难地看了一眼晏溪,真就要迈出第一步了,就被晏溪的一阵清冷的声音叫停。
“司剑!你是本宫的人!不用听驸马的话!”
怎么自己身边的人都好像是开始听周秉芳的话了!翠柳是也就算了,司剑怎么也好像要变成下一个翠柳了。
晏溪此刻全然忘了,就是自己日常生活上的放纵,生生地将周秉芳驸马爷的身份坐实了。而府上的人听周秉芳的话,也是一开始自己喜闻乐见的。
周生生只温声对司剑又一次吩咐道:“先下去吧。”
晏溪万万没想到,司剑还真是听着周秉芳的话,径直走了出去,还帮着关上了门。
晏溪冷哼一声,多少有些生气,“现在我的身边人好像都奉驸马为主了。”
“他们都是一心为你的人,只不过他们觉着阿宝对我是不一样的,所以才会对我相同的尊敬。他们是知道,我一定不会伤害你,所有才对我这么放心。”
周生生低头笑了笑,慢慢走近晏溪。半蹲在晏溪的面前,从钱袋子里面取出了自己的编就的手链,在晏溪拒绝的神色下,温柔中带着强硬一般地套在了晏溪的手上。“我从路上一眼就瞧见了它,总觉得要将我觉得好的东西都送到阿宝的面前才好。”
晏溪看着自己手上的手链,再看着周秉芳右手上除了颜色以外全然相同的手链,一下子就晃了神。
周生生将晏溪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中,用双手将其包裹起来,“今日是我的错,但是是因为林柏川的缘故,他硬拉着我的,我错了。”
晏溪有些疑惑,之前就觉得秉芳与林柏川有些不对盘,怎么今天反而是又凑到一起去了。问道:“今日林柏川和你说了什么?”
周生生看向晏溪的眼中温柔如水,任凭晏溪觉着自己察言观色的能力已经够高了,也没有猜出来周秉芳竟然是真能一边含情脉脉,一边说着瞎话糊弄自己。
周生生没有选择避开晏溪的眼睛,反而是直接四目相对,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着瞎话,“我与林柏川之前是误会,所以今天都说清楚了。然后他今天就说要请我喝酒,说是我上回在秦月阁好像是很喜欢那里的果酒。就生拉硬拽着我过去,就喝了两杯,我就跑了。”
明知道周秉芳真的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说的话自己也信了九成,但就是不想要轻易放过她。晏溪冷着脸,如锦葱一般晶莹玉透的食指勾起周秉芳的下巴,清冷的声线混着禁欲一般的神色,如泉水一般悠悠地道:“那家法怎么办?本宫都已经说出口了。”
周生生微怔,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阿宝竟然是会流露出这样魅惑的神色。说话也变得磕磕巴巴,“任凭……任凭夫人处置……”
晏溪勾唇,放下了与周秉芳相触的手,掩下自己心尖上的悸动,淡淡地道:“就罚你将长公主府的三年账本,趁着你这一个月的空档,给我尽数整理出来,本宫要看。”
看账本……诺大的长公主府难道还没有专门的账房先生吗。阿宝这么一个人,怎么会任由府里面的账面不清。
周生生心绪微动,将自己的脑袋直接贴在了晏溪的腿上。“如果是因为我将周家交给了你,你就急着将长公主府的一切袒露在我的面前,生怕我与你之间付出不对等的话,我会心疼你的。”
晏溪一下子就被周生生戳中了心思,别过头,“我只是希望你对我不要生出隔阂。”
彼此之间的利益牵扯越浅,那这两个人就会越容易分开。利益深了,就会忍不住想要算清楚究竟是谁占着多的那一份,这是人心……
周生生抬起头,眉目清澈,大大方方对上晏溪的眼睛。“我是阿宝的周秉芳,连我都是你的,我这一辈子都不会与你生出隔阂。”
周生生说的认真,若是可以,真是想要直接指天发誓,将自己的一颗真心都剖开摆在阿宝的面前。
看着晏溪眼中的伤愁之情慢慢散去了一些,周生生这才一下子想起那三年之期。
就只有三年光阴罢了,我怎么能浪费时间来与你置气,我怎么能浪费时间来与你产生隔阂。我只愿着,能看着你安好,开心快乐,不要为了这些有的没的事情而烦恼、而忧愁。
三年之后,会记得我吗,像春天的花,像夏天的雨,像秋天的树,像冬天的雪。若是可以的话,还是希望你记我三年,随后便忘记我,像蝉的鸣叫,像鱼的记忆,像昙花的一现,像萤火虫的光。你好,就好了……
第55章 官司(上)
吕清平一大早上便早早来了长公主府,在西暖阁的院子里面来回踱步,双手将衣袖处的衣服都绞得皱皱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