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观文殿有没有失窃,也只是一定程度上推迟了这刺史改革的时间罢了,现下陛下就是要从自己做起,开始慢慢推行如此的官员考评与监察制度了。
周生生心底将晏矜的打算想到了八成,却是不愿意说出来,故意藏拙道:“儿臣愚钝,不知父皇如何打算。”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晏矜语气渐冷。若只是一个脓包,溪儿怎会如此相护。
没等周生生再次回话,只见晏矜摆了摆手,并不想再听他的见解。低沉地问道:“你可想知道这回为什么朕钦点你做了榜眼?”
“想。”周生生干脆地回答道。
“你的第二份试卷实在是平平无奇,毫无一丝特色。但你作废的第一份卷子确实是让朕眼前一亮,若不是知道你不会参与这回的舞弊,朕真怀疑你。”晏矜瞟了一眼给钱安,钱安随即拿着那两份试卷摆在了周生生的面前。
“暂且不论你这第二份卷子,朕想听听你第一份卷子是如何想的。”晏衿眼神老辣,审视着面前的周秉芳,问道:“事同而功异这题,你说朕的权利过大,可有想过就冲着你这样的妄言,朕可以直接拿了你的脑袋!”
周生生不慌不忙地跪在地上,拱手坦言道:“陛下想听的是真话,不是那些阿谀奉承的马屁。”
跟在阿宝身边一年有余,周生生对于这名义上面的父皇的惧怕之情已经少了许多,不至于像一开始那般颤颤巍巍,谨言慎行。
“你倒是和一开始见朕的时候不一样了,敢大言不惭了。”晏衿虽然说话不客气,却没有责怪的意思。
“儿臣只是觉得人总是要成长的,肩膀上总是要担起责任的。”周生生如实回答道。
若是真想要保护阿宝,那首当其冲地便是自己要强大起来。周家就算是大齐境内最大的皇商,那也不过是商贾之家,在皇权官威面前,周家不过如一弱小的蚂蚁,轻轻就能被捏死。
晏衿不免高看一眼周秉芳,慢慢说道:“你写得很不错,朕是真心夸你。”
话锋突然一转,晏衿又问:“刺史之事,朕打算开始做起来了。你去做这第一人,干不干?”
“干!”周生生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一点迟疑。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若是自己不干的话估计等着自己的就是责罚了,还不如现在就果断一些,让陛下给自己的印象分提一提。
“去赣州,赣州刺史,官拜五品,可便宜行事,不设任期。”
晏衿挑眉,额头上的皱纹透着沧桑。提醒周秉芳道:“朕打算派你去这样做,不免会影响到朝中权臣的利益,朕不会让溪儿跟着你一同去犯险,到时候就你一个人,什么时候办完什么时候才能回京。”
“诺。”
***
刚走到武场,周生生打眼一看,就看见了站在桌前屏气凝神瞄靶的林柏川。
想到刚刚接的敕令,想了想,还是兴致缺缺,不若早些回府。没想到刚打算随着领路公公走向出宫的路,林柏川就瞧见了自己,直接将自己叫住。
林柏川走路带风,一下子就到了周生生眼前,好声好气地说道:“公公,您去忙吧,到时候我带驸马都督出宫去。”
内侍脸上浮现出为难之色,但面前的毕竟是林家公子,好像驸马爷也并没有想要拒绝的意思,便也就不敢多说什么,道了一声诺之后就直接告退了下去。
“会射箭吗?”林柏川举着弓箭玩笑般地问道。
“不会。”
“那一块,我教你。”林柏川两只手指捏着周生生的衣服,直接将周生生拉到了场中。
周生生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弓箭,真是的半天上不了一个靶,不玩了……不玩了……
相比于周生生回回将箭射得脱靶,林柏川却是全不相同,简直是优秀得让人嫉妒。不仅是次次中靶,还箭箭红心。
明明说是要教自己,没想到就给自己挑了一把弓,放了几支羽箭在桌上,就任凭自己发挥了。
周生生歪着脑袋,走到了林柏川身侧,拍了拍林柏川的肩膀,问道:“林柏川,我怎么看你每次射箭还要转转你的扳指,拨拨你的弓弦。”
林柏川一边唇角上挑,弓上之箭已然离弦,几息之间,将先前正中红心的箭从箭尾处整个劈开,稳稳当当地定格在靶心,将少年人的志得意满展现得淋漓尽致。
林柏川正儿八经地说着听起来极为不靠谱的道理:“表妹夫,老人不都说是缘分天定,那不就是要靠运气,这转转扳指,拨拨弓弦,能为自己长不少运气呢。”
林柏川将自己的戒指取下,放在周生生的面前,大方地说道:“就当是你冠礼加上蟾宫折桂的贺礼,送你了。”
“阿宝说林兄状元之位不过是探囊取物之间,没有想到这回林兄失策了。却也无事,大戏我们照样能看。”周生生将戒指收在钱袋子中,就打算好好地收着,并不打算戴在手上。
戒指这东西,在这里可以被当作一个随意的东西相赠,但周生生心中,意义却是不同。只能是阿宝赠予自己的才可以戴。
周生生重新拿起弓箭,摆了一个似模似样的动作,箭矢飞出,没中自己